念平愣了片刻才反应道:“娘子,你说你……你要跟老爷断了关系,然后去外头住?”
周妈妈缓过劲,面色陡然变得凛然,声音带了些厉色,“陈府这么大的家业,有一半是缓姐儿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就算要走也要沈氏全都吐出来再说,这些年她贪了多少缓姐儿的嫁妆,这账还没算。”
她一激动,便唤了林氏还是闺阁娘子时的闺名儿。
“对啊,娘子咱们不能走。”念平倒了茶递给她,“您消消气,下次您别不让奴婢跟着了,大不了奴婢上去跟他们打一架,左右不过就是被打板子被卖掉吗?”
陈满芝接过茶,目光落在茶蛊中,茶水涟漪微漾,映着她的容颜阴晦不明,如果要走她一定会把六娘带上,至于元姨娘她们自己并没有把握。
她眸底幽暗回转,神色添了决绝,如果沈氏敢打这些人的主意,那么她便抛弃那一世的道德桎梏,无论如何也要保全她们。
“娘子,我的好娘子。”念平觉得,那个可怕的娘子又回来了,她夺过陈满芝手里的茶蛊扶着她坐下,“您别吓奴婢啊。”
“娘子,您若要走老奴不拦您,可是现在老奴觉得不合适。”周妈妈看着她,神色阴冷。
“我知道了。”陈满芝垂眸,握着茶蛊的双手紧了又紧,指骨忽显忽隐,心腑百般滋味。
“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左右老爷也不会同意,这事就到止了。”周妈妈叮嘱她,视线落在桌子上的被拆开的衣服上,她忙拿起篮子从底下抽出一物递上,“对了,这是老奴拆这衣服的时候发现的,是夹在袖缘处缝进来的,上头还有字,您瞧瞧。”
陈满芝搁下茶蛊接过东西一看,是两块浅粉色的碎布,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字,三人移步走到书桌子后,念平拿了宣纸和笔墨递给她,周妈妈端着烛灯靠近,陈满芝照着上头的字将其写在宣纸上。
一块碎布字迹多而渗底,不容分辨,上面记着:两年往昔,君初痰多、头痛目眩、腹胀后不利,感觉减退,今尔半身如瘫,卧床不能动,口舌歪斜而言语蹇涩,诊之脉弦滑,舌质暗红且苔黄腻。
另一块碎布相对比较好认,上面记着:半夏、天麻、茯苓、橘红、白术、甘草等药草,这些药草合起功能则是化痰熄风,健脾祛湿,是一味药方,主治风痰上扰证。
陈满芝愣怔,第一块碎布上面记载的字似乎是个脉案,可看着症状跟另一块记载的药方似乎有些出入,她心底思量,是谁开的药方?又为什么会缝进衣服里头?她看着手里的宣纸,目光迟疑,缝进衣裳里是有意还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