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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坐了口不锈钢大锅。整个空间的阔大把原本不小的物件弄得不成比例。我和里昂都显得不成比例地小。我环视周围,看见一个冰箱,一张餐桌和四把形状各异、新旧有别的椅子不着边际地搁置在空旷中。里昂招呼我坐下,交待说那把白色椅子比较牢靠,也比较舒适。他像主人一样走向冰箱,拉开门,眼睛在里面搜寻。冰箱没有启动,里昂告诉我它即便启动也不会比这房子本身的温度低多少。他在昏暗的冰箱里翻箱捣鼓了一阵,找到两捆芦笋。走到远远的角落,消失在一块布门帘后面。我发现在这房子内,从一处到另一处必须步行颇大的距离。从冰箱到电炉至少得步行二十秒钟,而从我所坐的椅子到角落的布帘,就不能迈方步了,就得像里昂刚才那样小跑。此时从布帘后面传出哗哗的水声。声音在光秃的墙壁与地面上飞溅,回音十分喧哗。
里昂手捧着洗过的芦笋从布帘后面复出,告诉我可以进入帘内去方便。
我步行了颇长时间,才到达这个“写意”的卫生间,发现只有一个水泥砌的方形水池,和国内的公用水池近似。水池上方有个粗大的水龙头。大概在三十年代这仓库刚建成时它就在这里了。我研究着水池的多用性,判断是:只有攀到它的一掌宽的池沿上,两只脚各踩住长方形的一条边,面朝池内蹲下——一个多么不雅的、杂技般的姿势。
这时里昂遥远地指教着我:手抓住水龙头,抓稳了再蹲下。没错,姿势很难看,不过谁也看不见你!
我按他的教练进行每一招式,完成了动作,放出碗口粗的水流,冲洗了水池,下水道发出低回深沉的声响,如同消化力极其强大的肠道。我系着裤子,一面任水龙头宣泄。我想,清洗食物和排泄之间,只隔着这股水流。正如流浪汉们和海青、王阿花之间,仅是墙外野营和墙内野营的区别。
我对着水池上方一块镜子理头发,隔着布帘大声问里昂:洗澡也是这里吗?
里昂大声回答:对呀。所以海青和王阿花从来不感冒。
我走出“洗手间”,说:冬天怎么办?也洗这么冷的水?
很多阔人不是自找的洗冷水澡吗?在阔佬那儿,什么自作自受都是疗法。
我徒步走到电炉旁,大锅里发出轰轰的响声,如同一只锅炉。里昂揭开锅盖,把芦笋一根根掰断,舍弃尾部。我照他的样子做起来。芦笋应该在两星期前被吃掉,现在只剩前面三分之一的绿色了。我学着里昂把择出的芦笋投入沸腾的大锅。里面是半锅气味丰富的汤,一些禽或兽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