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里家的动荡来源于散兵的操作,而九条家和柊家的动荡来源于荧。
而最后,仍旧是这三家保留了权力。
幕府的权贵并不会对亲卫的死有太多的感情,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权力并不来自于下方的簇拥,而是来源于天生和姓氏的赋予的时候,权贵和普通人就是两种生物了。
权贵的性命和普通人的性命并不等价,能够为了他们的生而死,这是亲卫们的荣誉。
充其量,你可以在家族提供的补偿的基础上,做出自己的补偿。
仅此而已。
而姜青并不适应。
他还没有站在过高处,虽然知道牺牲,却从未有人真的为他如此牺牲。
仅仅为了一个可能,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荧的情况更加可贵。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比大多数人都有价值,但她仍旧拒绝某个人为她而牺牲。
“当然有。”姜青叹了一口气,“但我得说,相比较这个,杀人恐怕要简单地多。”
“你会这么想是因为幕府的武士想要杀你,对你来说剥夺敌人的生命当然不值得你为此迷茫或者怅然若失。”
五郎深知姜青的病根。
这个人的道德局限了他的选择。
邪门了。
一个能够提出主动和愚人众交易这种非常规操作的人,居然是一个相对高道德的人。
“我们假定,现在反抗军赢了,我们继续前进。”
“倘若我要你杀死一个和你无关的普通稻妻人,你会选择接受这种命令么?”
普通的兵士没有资格思考。
不服从上官的军令,除了死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
但姜青不同。
他不但有选择的资格,甚至他就是给出选择的那个人。
“我恐怕很难从命。”姜青明白道理,遗憾的是他仍旧没办法轻易释怀,“即使杀死他对我有利益上的帮助,我也不希望对一个和我没有任何交集的人类下手。”
“很好,你只说了不希望。”五郎挑了挑眉,“就是说,如果必要时刻,你还是会选择杀死他。”
“是。”姜青点了点头,“如果必须杀了一个陌生人我才能活,想来我拒绝不了。”
他还没有真的面临这样的险境。
但姜青扪心自问,他无法拒绝这样的可能。
“这么说来你是个骄傲的人。”珊瑚宫心海做出了判断,“在你的人生之中,你很少向旁人轻易索取,反而更倾向于合作或者交易,从对方手中得到。”
她一直跟在两人的身后。
“索取和得到有什么不同吗?”
姜青反问道。
干脆利落的一箭。
这一箭贯穿了心脏,雷元素力直接夺走了他的生命。
死的很干脆,几乎没有什么痛苦。
“你很清楚其中的不同之处。”
少女轻声说道。
“我得说一句,你不必对他的死有任何悲悯。”
“这是我和五郎下的决定,你只负责接受即可,更多的事情与你无关。”
姜青沉默不语。
“这话有些熟悉。”他恢复了平静,“五郎,你是不是和我说过这种话?”
“是啊。”五郎点了点头,“当时我希望替珊瑚宫大人做出决定,将推行邪眼的责任背负在我的身上。”
然后珊瑚宫心海自己发疯了,她和愚人众合作,从愚人众那里得到了相对充裕的物资和足够的邪眼。
她没有把责任分给外人。
“我怎么能放下该是我的东西。”
认真来说,姜青没有多少的悲悯。
他对反抗军的现状有足够的认知,深知牺牲对于反抗军的存在恐怕是一种常态。
而且对方也不是为了救他,纯粹是为了海祗岛的战略目的而做出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