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谢衍行的话在闻谕宁心底留下了个疑影，他屡次尝试和祁今谈一谈，得到的却只是模糊遮掩的揭过。

闻谕安也是。

明天是《伊甸园》的最后一期拍摄，祁今总算是待在民宿，安安稳稳地休息了一晚。

这几日间，闻谕宁觉得他似乎很累，神情中总是化不开的疲倦。

“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祁今轻轻拥着闻谕宁，呼吸压抑。

“心软是个坏毛病，你要多改一改。”他小心翼翼地吻了吻闻谕宁后颈的纱布，“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你小时候的事。”

闻谕宁抚顺他脊骨的手霎时停住，“闻谕安和你说的？”

“是江沼说的。”祁今道，“他和我打了电话。他说，等你回国以后，想和你见一面。”

“怎么这么笨呢，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却偏偏要做人家血包…阿谕，你又不欠他的。”

闻谕宁笑了笑，有些许的感慨与无奈，“做就做了吧。毕竟，江沼比我更无辜…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弥补…能让他少受点苦，我也会好受一点。”

“那你呢？”祁今哑着声音，“那么小就受伤，还要一直参与实验和研究。”

他的音调陡然变冷：“甚至，你们两个人这么痛苦的遭遇，却只换来那个畜生十五年的刑罚……凭什么？”

闻谕宁并不想与他在这个话题上深挖，连声安慰他：“好了好了，都已经过去了。对了，明天录节目，我们中途去个地方怎么样。”

“去哪里？”

睡意渐浓，闻谕宁唇齿已经有些不清晰，含糊道：“一个好地方。”

祁今从思绪中抽身，指尖细细抚摸他的发梢，轻轻笑道：“好。”

＊

目的地的雪山观景处，在北极圈以北。这会儿的十二月正是极夜的时候，天已是蒙蒙亮，洇着层淡淡的雾蓝。

更糟糕的是，慢慢地刮起了簌簌小雪，剜得人骨肉都疼。

闻谕宁自从手术后，身体难免发虚。裹上厚长袄和团棉护耳帽，祁今又给他勒了几圈围巾，才放心地簇拥他下车。

这一期只有零星两三个摄影师跟着，他们身上也带着GoPro，想要悄无声息地潜逃还是有点难度。

闻谕宁在他耳边悄悄道：“等下趁着没人注意，我们就跑，装作走散了。”

祁今只是凝视着他笑：“好的。”

闻谕宁一心都在其他人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祁今给顾旬递了个眼神。

顾旬心领神会地走到宿匀和明周身旁，问他们去不去附近的咖啡馆先暂时等等。

极光估计还要一会儿，宿匀往这边瞥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好啊。”

祁今问他喝什么，正思绪神游的闻谕宁回答说随便。

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咖啡店的空气是热可可味儿的，浓郁的苦香在鼻尖徘徊，仿佛都生出些甜腻的后调。

闻谕宁正苦恼着怎么脱身，只见祁今看了眼腕表后突然站起，拽住他的手腕，对其他人说：“我们出去透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