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一开始口风很严,一口咬定贺荣德是上山捕猴时失踪的,说捕猴的那座山峡谷多,坑洞多,估计是不慎滑落在某个坑中洞中了……
萧景听了贺氏的这一番说辞,也不作辩驳,只是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一张折迭过的竹纸,慢慢在贺氏眼前摊开,惊得贺氏杏眼圆睁,一脸的惶惑恐惧。
因为她所看到的,是一份认尸通告,而认尸通告上所画的,正是她的丈夫贺荣德。
原来贺荣德早已死去,而她这个做妻子的,竟然还不知道。
“我只听他说,是刘知县有事找他,”贺氏哭着道,“具体什么事,他却不肯说,而且也让我对外保密,说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是刘知县找他去的,只说他上山捕猴子去了就行。
他走之前,就是这样跟我交代的,我也都照办了,可他却一去不回。这几年我反复在想,他一去不回的原因,以为自己早就想通了,没想到他却已经死了。”
萧景问:“你说你想通了他一去不回的原因,请问那是什么原因?”
贺氏道:“我原本以为荣德之所以一去不回,那当然是为了自由啊。你知道的,荣德他当年不慎走失了一只幼虎,结果被刘知县判罚十五年内不准离开漳浦县,我以为他一去不返,就是为了逃避这一处罚。哪承想到他早已死在异乡了。”
萧景对于贺氏那么多年过去,仍不知其夫已死一事,倍感诧异。他觉得就算贺氏本人不曾听说过其夫的死讯,但贺荣德的认尸通告,曾经在惠州公开贴过,难道贺氏的亲友之中,也无一人见闻此事?
对于萧景的困惑,贺氏也向他解释了,而萧景也就恍然大悟了。
原来贺氏夫妇,根本不是本地人,他们的故乡在两浙东路的越州,来福建路漳浦县,是因马戏班子总是要各地巡演的,而七年前,他们从北往南,就一直巡演到了漳浦县,并改造了漳浦县南溪乡上岗村一座废弃的古庙,作为“荣德祥”在漳浦县的落脚点。
然而倒霉的是,“荣德祥”没来漳浦县多久,就发生了幼虎走失一事。虽然知县刘仁昌带人四处搜寻,但幼虎始终未能寻获,因此贺荣德便被刘仁昌判了十五年不能擅出漳浦县的惩罚。
因为这一判罚,贺氏夫妇便只能在上岗村的古庙里住下来,而“荣德祥”则全员北返,回两浙东路去了。
所以说,贺氏夫妇对于本地来说,可谓是完完全全的外来户,加上住在偏僻的古庙里,与当地人接触不多,因此,虽然住了好几年,却也没认识几个人,交上几个朋友。
“你们住在这里,做什么营生呢?”萧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