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顾淮康去外省出差，是她和顾夫人接机，或者顾煜年陪顾夫人去，她和他极少同行。

这次，顾夫人也出国了，自然是一起接机。

9点02分。

一架公务机降落在单独的停机坪，为首的男人六十出头，极有官威，顾淮康是左数第四位，第二位是上级的一秘，第三位是市一把手。

商务车从对面缓缓驶来，车牌的上方嵌入了一枚熠熠生光的国徽。

航空公司的领导逐一拉车门，卑躬屈膝安排四位大人物坐上三辆车，地勤人员举旗指挥开路，车队浩浩荡荡向北。

顾夫人和另一名官太太属于私人陪同，没资格乘坐公务机，乘坐了普通客机抵达机场。

一出航站楼，纪茗跟着顾煜年走过去，还没站稳，顾夫人二话不说，当场搧了顾煜年一巴掌。

搧的幅度大，也殃及了纪茗。

手背甩了她。

同样是一巴掌，“啪”的脆响。

她捂住。

顾夫人一怔，这会儿急火攻心，顾不上她，瞪着顾煜年，“你报警的？”

顾煜年抹嘴角，倒是没见血，口腔内壁火烧火燎，舌尖一顶，辣丝丝的灼痛。

“您不是知道了吗，何必再确认一遍呢。”

顾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擅自做主抓了耿世清，是给你父亲在同僚中树敌，外界议论沾了顾家统统没好下场！你可以找耿家夫妇，劝耿世清投案自首，彰显耿先生的深明大义，不包庇儿子。结果是相同的，过程也办得体面了，你堂堂的集团总工程师，人情世故搞得一塌糊涂！”

顾煜年胳膊伸入敞开的车窗，摸出香烟和烟灰缸，低头点燃，眼皮却上掀，注视着顾夫人，眼睛一眨不眨。

黑漆漆的。

猎鹰一般发亮。

“假如耿家包庇呢？”

顾夫人斩钉截铁，“等你父亲回来处理。”

“在这期间，耿世清狂性大发，又伤害了纪茗呢。”顾煜年咬着烟蒂，烟雾徐徐蒸腾，熏得他眯眼，凛然又惊险。

“顾家有保镖。”

“纪茗住校。”

“顾煜年！”顾夫人怒不可遏，“你存心气我是吧。”

他双手插兜，别开头，唇齿上下一颠，颠掉了一小截烟灰，气场干净利索，“已经抓了，您秋后算账有意义吗。”

顾夫人深吸气，“茗儿的任何问题，有我和你父亲出面解决，你只负责护住菁菁，护她毫发无损，平平安安的。菁菁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和她共度一生，明白吗？”

顾煜年将半支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没搭腔。

商务车兜了一大圈，停在高架桥下。

顾淮康下车，嘘寒问暖关怀纪茗，不过没提耿世清这档风波。

纪茗也识趣，问什么答什么，不哭诉。

顾淮康又打量顾煜年，嘲他，也自嘲，“你外公立下遗嘱，由你继承李氏家族的企业，我不及你外公慧眼如炬啊，能看出你这么有道行，翅膀这么硬，不声不响地处理了，甚至不通知我。你起码交待一句，我有个准备，老耿打来电话，我完全蒙在鼓里！

顾煜年接过行李，塞在后备箱，默不作声。

幸好纪茗在场，否则他少不了又是一巴掌。

顾淮康夫妇坐在后座，顾煜年驾车，纪茗在副驾位。

一路上，气氛微妙诡异。

“茗儿，你哥哥照顾得你好不好？”顾淮康忽然问她。

“哥哥照顾得好。”纪茗不由挺直了脊背，“华小姐也很好。”

她主动拖出华菁菁。

表明这段时间是三个人相处。

虽然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刻意，至少打消顾夫人几分猜疑。

“你哥哥有没有和其他女孩子接触？”顾夫人又问。

纪茗手心开始冒汗了，“没有...”

“茗儿说没有，我信。”顾夫人踹了一脚驾驶椅，“你妹妹懂事，你当哥哥的，更要懂事。”

顾夫人话里有话，顾煜年把持着方向盘，仍旧没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