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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潮商之富无官不贪(1 / 2)

内阁。

政务堂。

几日之隔,一室之间,气氛大不相同。

内阁群辅谢迁,依然坐在正中的大案前,满脸肃穆,梳理着两京一十三省的政务。

偶尔抬起头,眼神已不似过去那般悠然自在,目光炯炯,笼罩着整个大堂。

设了个侧案。

内阁中书舍人、户部影子尚书李梦阳,被准许在此理政。

凡有不懂之事,方便向阁老请教。

可事实上。

阁老案牍繁重,一些不要紧的政务,移到了侧案处理。

能入国朝中枢的政务,都不是小事,能为阁老分忧,掌诸事决断,等于掌权。

是人人羡慕的事。

但李梦阳改换门庭,早就传遍了朝野上下。

投身于谢阁老门下为徒。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谢阁老在大力培养新徒了。

人心各异。

可总归妒忌心强于他心。

弃了首辅师父,纳了独相师父,被人添油加醋传扬。

不过。

什么叫官场?

出则排场,入则“气场”,此谓之官场。

凡是与李梦阳有接触的官吏,一个个的,都已经感受到他的气场变了。

一改之前那副时时紧绷的神态,身子十分放松地微靠在椅子上,挥毫急笔。

忽然。

笔尖微顿。

笔墨渗过纸背,这道疏毁了。

“怎么了?”

谢迁头也未抬,开口道。

久居官场,对气机的敏感程度是毋庸置疑的,些许声音的变动,都了然于胸。

“阁老,户部调取了徽商近十年的税金。”

李梦阳立刻从案上,拿起了那一叠账册,将之放到正中大案前。

老师教导,在官场称职务。

次第翻页,哗啦作响。

弘治九年,徽商商帮,税银一万两!

弘治十年,徽商商帮,税银一万两!

弘治十一年,徽商商帮,税银两万两!

“……”

弘治十八年,徽商商帮,税银三万两!

一年税银几万两,看似不少。

但十年间。

徽商商帮人数,从两千人,涨到了三千人。

经营范畴,涉及国朝方方面面,从衣食住行,到风花雪月。

透过晋商知徽商,就知道盈利无数,再看这几万两纹银,有种打发叫花子的感觉。

谢迁看完,李梦阳又拿起了一叠官册,继续道:

“阁老,这是锦衣卫、东厂和西厂,送来与徽商来往密切的朝廷官员官册。”

只是。

官册放在那。

谢迁并没有揭开首页去看第二页。

“阁老,您好像还没有看完吧?”

李梦阳委婉提醒道。

贪官朝朝杀,朝朝有贪官,今朝尤多。

“无官不贪,还要看吗?”

谢迁倏地抬起了头,目光里,闪出羞惭的神色。

都是熟读圣贤书的人啊。

“是,无官不贪。”

李梦阳正色,道:“敢问阁老,下官当如何?”

说到这里,有意将“如何”二字加重了语气。

谢迁的胸口,像突然被撞了一下,憋闷至极。

“杀吗?”

李梦阳见没得到回应,再次道。

杀?

谢迁一震,沉沉地望向了爱徒。

又怎么杀的干净?

“天赐,满堂皆为贼,你要杀谁?”

谢迁眼神复杂,道。

这趟水,太深了。

“全杀了!”

李梦阳毫不犹豫回答,谢迁反问道:“那你让陛下怎么办?”

李梦阳一愣。

是啊。

全杀了。

朝堂没了人。

陛下无人可用,这两京一十三省,难不成要陛下一人既当君又当臣?

“阁老…”

李梦阳沉重痛苦望着谢迁,难言道。

没有这些贪官污吏,哪有现在的徽商?

“来往密切,不代表有利益往来,对国朝而言,首先,是追缴徽商偷逃的税银,其次,才是找出朝中贪官。”

谢迁叹了口气,道:“先让户部的人去查账吧。”

这天底下。

哪有人不贪的。

杀了这些人,还会有其他人。

而银子。

才是重中之重。

“要是不先打掉与徽商勾结的朝廷命官,查账,会困难重重。”

李梦阳难为道。

有官员罩着,和没有官员罩着,商人是两副嘴脸,查起来,也是两个难度。

事半功倍,和事倍功半的区别。

“日子还长,陛下年轻,你也年轻,总会有查清的那天。”

谢迁违心道。

上有所好,下有所投。

官场上的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风,也不尽是从下往上刮的。

朝廷这艘船。

是从上往下漏水的。

越往下,牵扯的人越多。

除非像大同镇官场那般,从上而下血洗,不然,是查不完的。

“怕就怕,陛下等不了那么久。”

李梦阳的目光直视谢迁,道。

陛下的耐心,从来就不多。

真要慢慢查,陛下雷霆之怒降下,先遭殃的,就是他。

“我会以内阁下函,让徽商交出偷逃税金,和让官员们交出贪墨所得的,相信,足以让天赐你在陛下那过关。”

谢迁沉吟良久,厉声道。

说到底。

是陛下看上了徽商的银子。

只要徽商拿出足够的银子,就能让所有人走到干岸。

李梦阳听到谢迁话外音,难以置信道:“商人犹为重利,真要让徽商拿出那么多银子,徽商不同意怎么办?”

想让陛下满意。

徽商要吐出的银两,不是什么几万,几十万,至少千万两纹银起步。

这徽商能干吗?

万一闹起来,扰的国朝不得安宁,陛下发怒,事,就更大了。

“那就让地方官府去压!”

谢迁哑然失笑,教导道:“天赐,历来造反的,都是种田的人,没听说过商人能闹翻了天的。”

徽商再大。

也还是商人。

在国朝这片土地上,谁都能反,唯独商人反不了。

徽商,也不过是在替朝廷命官当差的商人。

翻不了天。

“阁老,倘若陛下问我,朝中何人与徽商勾结,我又当如何回答?”

李梦阳勉强同意,又道。

陛下交代的事,可不仅查清徽商偷逃税金,还有勾结的贪官。

官册。

全部是由两厂一卫送来的,陛下,也该有一份。

要是敢当着陛下的龙颜,睁着眼说瞎话,说我大明朝朝中没有贪官,他的脑袋,立时就会落地。

“我也不知。”

谢迁摇摇头,见徒弟面露苦色,顿了顿道:“面圣之时,为师送你四个字。

公忠体国!

天赐,你知道的,陛下知道,你不知道的,陛下也知道。

你想杀的人,陛下也想杀,陛下没下旨杀人,就说明人不该杀,或者暂时杀不得。

圣心似海,你我师徒,禀旨行事即可。”

公忠体国。

奉旨行事。

廖廖八字,道尽人臣之难。

“是。”

李梦阳提了口气,缓声道:“阁老,潮商的税银,户部没有查到。”

“叮”。

小石落幽泉。

在师徒二人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查不到。

那就是无。

朝廷中,最怕的字,就是“无”字。

尤其。

是进了龙目的“无”字。

一问三不知。

是头顶欲坠的利剑,是索命的绳索。

窒息感。

油然而生。

本以为晋商、徽商,已是狂妄至极。

但没想到,潮商更是无法无天。

不在国朝做生意,竟然连起码的税银都不纳了。

“谁与潮商有牵扯?”

谢迁下意识地起身,道。

潮商之富,甚于晋商、徽商,敢如此行径,背后之人,想必以恐怖为衡量。

东厂、西厂,暂且不论。

锦衣卫秘使无孔不入,绝对是能查到谁在为潮商撑腰的。

“阁老,锦衣卫拒绝提供潮商相关线报。”

李梦阳沉声道。

声落。

师徒两人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大堂出奇的沉寂。

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种可能,通天了。

国朝的天。

陛下是那方大日,日下,还有几朵云。

天再通,也通不到大日那,却可以通到云那。

大明的云,而今可都在京师中。

潮商啊。

国之大患也。

……

乾清宫。

朱厚照照旧是宽袍大袖的便服。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被赐绣墩,在座位上,半坐半蹲着。

“牟斌!”

朱厚照淡漠道。

声音中。

不带丝毫情绪。

御案旁的司礼监随堂太监毕云,悄无声息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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