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不比陆地,在水中可不好出剑,就连挥出剑气,也要多花上成倍的内力,偏偏桑沉草看似毫不费劲。
奉云哀不假思索地游过去,将那浮动的尸身抱住,随之看向桑沉草,想问出口何在。
桑沉草抬臂示意,游到远处带路,不过多时便在下方寻到另一条截穿山石的水道。
水道蜿蜒绵长,其间偶有岔路,不经意走错,前路便会被堵死,只得绕回原点。
这并非故意而为的迷宫,看死路尽头粗糙简陋,便知是施工时挖偏的道。
大抵预计方向真的不好找,工人们历尽千辛万苦,才挖出一条活路,将气旋所在处打通。
幸好两人运气极佳,又有内力傍身,屏息过久也不会气竭。
而习武多年,两人本就对细微变动极其敏锐,轻易就能辨清水流动向。
奉云哀如今更加,她这半身新皮,哪怕是被水波轻拂而过,都会有所察觉。
奉云哀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忙不叠抬臂拦在桑沉草身上,在岔口处略微使了个眼色,便蹬腿游向左侧。
桑沉草紧随在后,一边将缠身的水草尽数斩断。
果不其然,前行片刻后,便能看到细白气泡一窜而过,细密一串,似在引路。
奉云哀看不真切,误以为是玉石珍珠,抬手去捞,捞了个空。
越是靠近,水中白珠越来越密,漂浮得也越来越急,分明是被卷过去的。
奉云哀忙不叠仰头,远远瞧见一个旋涡堵在岔口,她顿了一瞬,环紧奉容,蹬腿便穿入其中。
一阵天旋地转,一时好似又失了神志,迷惘而不知所在。
耳边原是瓮闷水声,也不知被卷到了何处,被水波猛一下推攘,耳畔竟哗哗吟鸣。
奉云哀当即睁眼,眼前一片白茫。
先前在洞中时四处昏黑,如今艳阳当头,她连眼都睁不完全,连周遭是何景象都看不清。
幸而她未松手,奉容的尸还在怀中,只是如今双臂酸涩,她已有些揽不动了。
好在已在水面,边上大抵就是岸。
奉云哀四处张望,依稀能看到远山轮廓,眼前种种成了墨汁泼洒的画,只看得出色浓色淡。
一只手冷不丁伸上前,擒住她胳膊便将她往远处带,她顺势而游,近了才知泛灰的那一块是岸边的乱石。
“上岸了,秀秀。”桑沉草仰躺在边上,吃力地喘息说话。
奉云哀终于能将奉容松开,下意识抬手揉眼,可惜不论如何揉搓,眼前仍如雾里看花,渺渺茫茫。
湍急河水滚滚东流,不曾想那水道竟就翳藏在底下深处。
“这是哪里?”奉云哀坐起身,周身湿淋淋的,此时眸光难聚凝,也好似浸水一般。
桑沉草左右张望,依旧仰躺不动,气息倒是平缓了许多,诧异道:“许是云城的南郊,在这里能望见听雁峰上的书阁,不过我指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