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路上聚集了大量禁军,后面的追兵无法及时追赶,只能高声叫骂,缓慢
前行。
三人趁机疾行数里,绕过一处弯道,暂时离开了追兵的视线。
到得这时,姬有德和子许方才得以察看各自的伤势,唯有姒青山牙关紧咬,
目不斜视,他本已伤重不治,最后这箭更是贯穿了脖颈,他自知命不久矣,只求
多坚持片刻,再送二人一程。
不久之前三人刚刚自这条路上走过,知道附近的路况,狂奔五里之后前方出
现了一条向西的岔路,姒青山此时已经无法言语,眼神也已然开始涣散,只能勉
力抬手,示意二人改道向西,转而强自支撑,继续南行。
情势危急,二人顾不得难过悲伤,最后看了姒青山一眼便勒马转向,冲进了
岔路。
直到这时,姬有德才发现子许的伤势也颇为严重,尤其是后背上的一箭,入
体足有两寸多深。
不等姬有德说话,子许便率先开口,“他们不是傻子,发现岔路一定会分兵
来追,我伤势太重,世子只能交给你了,稍后你舍了马匹带着世子躲藏起来,我
驱策双马引开他们。”
姬有德愕然皱眉,“啊?我不会带孩子啊。”
子许急解衣裳,取出藏在胸前的孩子,“安全之后记得解开世子的穴道。”
眼见姬有德不曾接话,子许再度说道,“世子已经断奶,不难喂养。”
仍不见姬有德接话,子许疑惑转头,却发现姬有德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
前胸。
见此情形,子许无奈叹气,“你这好色的老毛病怕是至死都改不掉了,别看
了,快把孩子接过去。”
听得子许言语,姬有德这才回过神来,急切伸手接过了孩子。
子许重整衣裳,“身后的一箭重伤肺脏,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
我会尽量坚持,龙驹跑的越远,你们就越安全。”
孩子突然受冷,蹬腿撒尿,搞了姬有德个手忙脚乱,“哎呀,不行,我真不
会带孩子,还是给你吧。”
子许亦不接话,再度抬手将那装有传位诏书的竹筒递了过来,“这张诏书乃
是世子继位夏帝的唯一凭证,你一定妥善收藏,万万不可离身。”
眼见子许嘴角已有鲜血溢出,姬有德知道这个差事自己是推不掉了,无奈之
下只能先将孩子塞进怀里,转而腾出手来接过了竹筒。
这条岔路并不平直,多有拐弯圈绕,也正因为多有圈绕,追兵才不得看到二
人,但龙驹高大沉重,会自地上留下清晰的蹄印,二人知道追兵在后,亦不敢有
丝毫的迟疑,一路狂奔,疾行西去。
途经一处有山有水之处,子许将姬有德撵了下去,“好自珍重。”
永别在即,姬有德多有伤怀,“有件事情一直没跟你说,再不说就没机会
了,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子许无奈摇头,“我如果不曾记错,这话你跟随军厨娘张氏说过,与寡妇刘
氏也说过。”
“啊?我说过吗?”姬有德尴尬挠头。
追兵在后,子许不敢耽搁,也不愿与他废话,皱眉摆手,抖缰催马。
直到龙驹奋蹄冲出,姬有德方才回过神来,“哎,孩子有名字没?”
“世子名玄。”子许回应。
眼见子许策马跑远,姬有德急忙抱着孩子躲进了一旁的树林。
不多时,一队骑兵自山下疾驰西去。
待得追兵远去,姬有德这才遵照子许的叮嘱解开了孩子的穴道,但令他没想
到的是解开穴道之后,孩子也不曾啼哭。
姬有德脱下外衣,将孩子裹了,转而咬牙拔掉腿上的箭矢,简单处理了伤
口,
直到这时,孩子依旧不曾啼哭,姬有德多有忐忑,抱着孩子自言自语,“不
会是封穴太久,憋哑巴了吧?”
唯恐自己一语成谶,姬有德狠心冲着孩子屁股掐了一把,孩子吃痛,啼哭不
止。
“还好,还好。”姬有德放下心来。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普照大地,但姬有德心头却是愁云笼罩,抱着孩子
茫然四顾,“皇城已无你安身之地,军营我也回不去了,天下虽大,你我又该何
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