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鸣他们刚下飞机没多久，便接到程之豹的电话。

“贺龙象没了，你到新马街的中心医院见他最后一面吧……”

通话还未结束，手机悄然滑落在地。

老秦捡起手机，“贺总？”

贺一鸣忽然感觉非常疲倦，“去新马街中心医院。”

说完这话，他轰然倒在地上。

……

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老秦红着一双眼睛，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贺一鸣虚弱的说：“贺龙象他……”

老秦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话未出口，就失声痛哭起来。

一帮人里边，也就房正阳老爷子最淡定，他走去少主跟前，柔声道：

“一鸣啊，你可得挺住喽，以后家里边，可就指望你了……”

贺一鸣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良久。

他忽然自言自语起来——

“小时候，我问他，我是从哪里来的？他说我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我又问他，那你又是从哪里来的？他说，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说你又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怎么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说因为我是你爸，你爸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后来他才告诉我，小时候，他家里穷，为了有口饭吃，父母把他卖给了一个杀猪的屠夫。”

“屠夫是个老光棍，不过拿他很好，宁肯自己挨饿，也要把他送去学校念书。”

“可他没有念书的天分，高中都没考上，只能辍学回家跟着屠夫混日子。”

“后来县里征兵，他告诉屠夫说想去当兵，可当时他还没到征兵的年龄。”

“屠夫就去四处求人，甚至不惜去医院卖血，拿着钱去给他四处活动，最后他如愿以偿参了军……”

“他说后来，屠夫因为卖血，后续营养没跟上得了白血病，外出卖猪肉的路上，晕了，摩托三轮翻进沟里，人就那样没了……”

“再后来，就遇到我妈了，他说我妈很漂亮——那回我去帝都，我姥姥给我看过我妈的照片，确实很漂亮。”

“后来他俩就结婚了，再后来就有了我。可是有我那年，我妈死在了手术台上。”

“他说从那天开始，他就恨我，觉得如果不是我，我妈也就不会死了；”

“他说那时候他很想找根绳子往树上一挂，再去跟我妈续前缘，我就说，那你得等下辈子了。”

“他说，是得等下辈子了，昨儿晚上我梦到你妈，她横眉冷对的瞅着我，说我要是不把你照顾好，她做鬼都不会放了我……”

贺一鸣断断续续的说着，眼泪无声流淌。

有过相同经历的武巨熊，一声不吭的走去外面走廊，面朝墙蹲在地上，哭成泪人。

一米九多的大汉子，缩成一团蹲在那里，像是个受了委屈，又找不到人安慰的可怜小孩儿。

除了房正阳，其他几个人也都默默走出病房，只留下房正阳老爷子坐在床边陪着少主。

病房外，郑坤一脸铁青的沉默片刻，走去问秦汉明：

“老秦，你是贺总的狗头军师，你给咱们出个主意吧，到底怎么做，才能宰了程之豹那驴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