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就是重骑兵在实战之时,特别挑地;如果地面松软,就会陷了进去;如果地面硬,可以挖洞、或者布设伤马的障碍物,如此一来,也能让重骑兵相互践踏、自行崩溃。
这个战场的地面十分坚硬,双方约好斗阵之后,为了防止对方连夜搞鬼,都派人守着,所以挖洞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尔朱荣便让三千步卒带上铁蒺藜,在重骑兵直直冲来之时,一边后退一边把铁蒺藜洒在地上。
尔朱荣也没有想到效果这么好,此时见到法子奏效,悬着的心终于松了。
就在此时,尔朱荣的重骑兵对叛军轻骑兵发动了进攻,尽管叛军也打得十分顽强,但是重骑兵防御力好,人人只攻不守,任敌军骑兵如何冲击,他们始终巍然屹立,最初的冲势被抵消之后,重骑兵越来越稳定、开始主动进攻,一步步的向前杀去,每前进一步,都将数百名身穿皮甲的叛军骑兵被刺死。
而长枪兵和刀盾兵默契,长枪兵在两个刀盾的掩护之下,将叛军弓骑兵纷纷刺下马来。
费也头牧子的心却越来越凉,惊得歇斯底里的大喊道:“收兵,传令收兵。”
“当、当当、当当当。”收兵的钟声急促响起,叛军骑兵如潮水般退兵,但尔朱荣一声令下,重骑兵在对方调头之时忽然加快速度,从背后掩杀而去。叛军大败,被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狼狈逃回了大营。
“传我命令,收兵回营。”望着远去的大纛,尔朱荣遗憾之极,若他对这种战法有信心,并且部署五百轻骑,一定可以杀到对方的瞭望塔下,然后将费也头牧子生擒活捉,使这场战争止于今日。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大都督。依末将之见,此役过后,费也头牧子未来几日怕是不愿出营与我军交战了。”叱列延庆说了自己的推测,拱手问道:“大都督,我军接下来应当如何行事?是继续对峙、还是攻克离石、阳城?”
尔朱荣目光从战场之上收回,炯炯有神的虎目从身边的叱列延庆和段荣、慕容绍宗脸上逐一掠过,沉声道:“所所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若非迫不得已,还是不要强攻为宜。费也头牧子虽然不会出来与我军交战,但是我有办法把他逼出来。自今日起,给我没日没夜的骚扰东南方的阳城,迫使阳城守将向他求援,或者向隰城守将求援,只要他的军队从营里、城里出来,我们便歼敌于野外。”
定下作战计划,他点将道:“段荣,扰敌之事由你负责。”
“末将遵命。”段荣抱拳应命。
尔朱荣目光看向叱列延庆,说道:“叱列延庆,你率本部士兵游弋在敌军和阳城一带,若敌军出营,歼之。”
“慕容绍宗,你带三千精骑向东,给我监视隰城,并且拿下一处险隘,然后再引尔朱彦伯军登上吕梁山。”
叱列延庆和慕容绍宗抱拳道:“末将遵命。”
。。。。。。
就在尔朱荣进行下一步部署之时,卫铉率军驻扎于玉泉山西南麓一座山谷之中。
山谷东、北、西三方都有山林遮挡,而谷口则是直指西南方,里面地势开阔,有一条西北山势流淌下来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底,最深处只没过人的膝盖。
此时虽然还没有到一天温度最高的时刻,然而炎炎烈日便已照得让人闷热难当,士兵们喂好战马,便牵着去丛林养精蓄锐,等待出发的命令。
溪边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卫铉和叱列平、韩轨、若干惠、厍狄干、寇洛、临时任命为行军司马的柳师道聚到一处商议军情。
在卫铉面前的一块石头上摆着一张汾州地图,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抬头道:“按照这里与离石城和阳城、敌营、隰城、新城的距离来算,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拿永和城,在端掉敌军粮食中转站的同时,截断南北叛军的联络,之后再占领西边的供给离石的粮食转运站——新城。”
“时间虽然比较宽裕,但是我们不能有半点大意之心。毕竟现在距离杀败贺赖瓒已有几天时间,而成功逃离的溃兵恐怕已经把这个消息分别送到州治蒲子城、费也头牧子之手。如果不能尽快完成这个计划、或者被南下救援的大股敌军主力拖在某个地方,不但让奇袭计划宣告失败,而且一为分二的两支新军还有被逐个击破的危险。”
“将军言之极是。”叱列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犹豫半晌,说道:“照将军之言来说,的确是拖不得了。只是我们轻装上阵,没有一件攻城武器,如果强攻有强兵五千的永和城,结果不仅死伤惨重,甚至还拿不下永和城。不如想办法引永和城叛军出城?”
“正有此意。”卫铉笑着说道:“永和城有兵五千,我们攻不下,可是据斥候来报,新城只有一千精兵、两千乡兵,而且此城城墙只有一丈五、又没有护城河,然后离石和叛军主力的粮食皆从此城输出,其重要之处,远胜永和城。如果我们事先派人入城当内应,破之不难。”
“为了确保前方大军有粮可食,永和城守军必然要救援,若是来援,我们打他个半道伏击。”
沉吟片刻,卫铉又说道:“至于永和城攻得下更好,即便攻不下,也无所谓。”
众人不禁愣住了。一时不解其意。
蹲在一旁的斛律光却是听得双眼一亮,佩服道:“将军英明,佩服之极。”
“我想我也没有明白将军的意思了。”王思政亦是说道:“诸位将军,我们此行任务是不许一粒粮食、一支箭矢送到叛军主力手上;只要达成这个目标,占不占领城池都不重要。而叛军无粮,或者听说粮道中断,其军必乱;大都督自也有了破敌良机。”
“不错。”斛律光猛然点头道:“我们全军皆骑,若是在野外,我们就能发挥骑兵优势、避强击虚,令敌军防不胜防、无从防御。若是在城里与敌人对峙,等于是自缚手脚、截长取短。”
众将恍然大悟之余,又是深感羞愧:自己竟然被两个小孩子比了下去,真是丢人。
就在此时,姜衍前来禀报:“启禀将军,部署在永和城的斥候来报,称有一支运粮队向新城行进。”
众人闻言,尽皆大喜而起,卫铉令道:“加派斥候,严密监视那支运粮队。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喏!”姜衍应声而去。
卫铉看了看跃跃欲试的众人,笑着说道:“永和城在这座山谷西南、新城在山谷西北,我军从这里向西直行,必到遇到那支运粮队。我们立刻出发,去干他。”
“干他!”众人轰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