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她不知为何，突然心生一种莫名心悸、空寂，随即款款走到近前，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你父亲送我的《吴子》。”卫铉答了一句，反问道：“你起这么早做甚？”

元芷兰心里忽然有些委屈，但还是说道：“惊雷把我吵醒。便起来找本书看看。”

卫铉说道：“这间书房是冯彻留下来的，书柜里有很多书籍，其中的手抄套《墨经》共有《经》上、《经》下、《经说》上、《经说》下、《大取》、《小取》六篇，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提及墨工、工技。”

元芷兰听得双眼都亮了，略有的委屈一扫而空，她语速飞快的说道：“《墨经》将知识分为‘闻知’、‘说知’、‘亲知’。强调‘名实合’，提出‘辟’、‘侔’、‘援’、‘推’等的哲理，对惠施、公孙龙、庄子的名学观点进行批评和总结。此外还涉及算、光、力、心战、经济等学术。”

她拍了拍颇具规模的胸膛，长长的吐了口气，努力让自己语声保持平静：“此经流传至今，只剩下只言片语，多数内容早佚，我以为再也看不到全文了，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六篇。”

顺势看一眼微微跳动的山锋，卫铉微不可察的撇开目光，望着侧前方的书柜道：“很多古籍、孤本、手抄本、注疏都安安静静的躺在名门望族的藏书楼里，实际上并没有失佚，但是他们不希望别人学到书中知识，纷纷珍藏起来了。不过关系好的名门望族也会相互借阅、抄写、赠送手抄本，如此世世代代积攒下来，家家户户都有无数藏书。而冯氏作为传承数百年的名门，有《墨经》手抄本很正常。”

元芷兰恍然道：“原来如此，他们真是太自私了。”

“确实是很自私。”卫铉点了点头，却又有些客观的说道：“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细心保管，所以让历代先贤的著作传承至今；不然的话，书籍早就尽数毁于持续至今的战火之中了；而文化也将断层、文明也将被野蛮取代。”

正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卫铉只是说说罢了，但是他的话却让元芷兰有些破防了，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

五\/胡十六国对天下的破坏前所未有，难以想象，这里的破坏除了烧、杀、抢、掠、吃以外，还对文明造成了巨大冲击、巨大创伤；而他们鲜卑人则是首恶。

沉默半晌，元芷兰叹息道：“战争破坏太大了，希望天下早日统一。”

“但愿吧。”卫铉呵呵一笑，心说希望是很美好，然而魏朝的大动荡刚刚拉开帷幕；统一？谈何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