涞源城的敌我双方从末时七刻战至戌时初,其间花费了一个时辰,时间算起来并不多,战争却相当惨烈,进攻一方的官兵光是战死的人就有两千人左右。虽然战死的士兵多为构成“机械军”的战俘,对骁果军影响不大,但是攻坚战的残酷也出乎卫铉意料。
卫铉端坐在马上远眺前方的涞源城,对默默候命的斛律光说道:“明月,派人将卫泽、姚和给我叫来。”
“遵命。”斛律光抱拳应了一声,转头吩咐亲兵寻找斥候军主将姜衍。
一旁的尔朱英娥观战至今,也从开始的不习惯变成了适应,同时也被战争的残酷弄得麻木了。可她自始至终都不敢出声打扰卫铉,好不容易等到卫铉说话了,连忙开口道:“将军,敌我双方都是远攻,那道宽达两丈的土坡至今都没有用得上,我看城上除了密布的旗帜,士兵好像不多了。我觉得城上士兵已经被巢车里的弓弩兵压制得抬不起头了;要是让‘敢死队’沿着土坡杀将上去,也许可以一举占领城关。”
“敌军等的就是我们的‘敢死队’。”卫铉解释道:“清晨卢江来信说叛军士兵逃了不少,各段城墙上的防守力量颇为不足,不过常景和王喜等贼将强令城内百姓上城协防,使得我军重点攻击的西城、南城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多了很多。从战况来看,敌军分明就是在保存实力。而他们的精锐,似乎都没有出动过。”
“不过对于我军而言,主攻的西城、佯攻的南城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北门。只要把敌军兵力引到这儿,潜入城内的卫雷军就能协同卢江、纥骨志高打开北门。使尔朱显寿能够率军杀入城内。”
另有一番话,卫铉没有说:那就是卫雷和尔朱显寿军如果中了敌军诱敌之计,尽数死在北城,他就会从土坡发动强攻、不计代价的拿下涞源城。
只是这番话太过冷酷、无情、歹毒,故而没有向尔朱英娥说。
“参见将军、参见主公。”就在这时,负责联络的姚和、卫泽策马而至。
卫铉目光看向姚和,单刀直入的问道:“姚太守,南城战况如何?王喜和娄猛可在南城?”
费穆、侯渊率军在南城佯攻,成功的牵制了一万多守军,据南城斥候两刻前来报,那边也“打得”有声有色,而守军最为善战的王喜、娄猛就在南城坐镇。要是再除开西城上的常景、张显,城内几无能战之将。
“禀将军,南城战况不如这儿激烈、守军少了一些。不过据目力好的斥候说:王喜、娄猛都在城楼之内。”姚和在马背上拱手作答。
卫铉点头道:“令费穆加大进攻力度,务必摆出不死不休的架势。”
姚和愣了一下,犹豫着问道:“将军能否告诉卑职为何突然改变战术?”
“一刻之前,我接来一封军情:任城王元彝为首的六万大军已至北平郡,主力正在博尧城休整;燕州都督尉彝带领的一万骑兵距离涞源城已经不足一百二十里。”介绍完毕,卫铉又道:“从前锋的行军的速度来看,任城王和尉彝分明就是前来抢夺攻克涞源城之功、抢夺城内物资。但是涞源城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我们当然不能给那帮废物一粒米、一文钱。这也就是说,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在今明两天拿下涞源城。”
“卑职明白了。卑职立刻回去颂令。”姚和大感无语和头疼。尉彝原为肆州刺史、他的顶头上司,同时也是尔朱英娥的“把兄”;不过出自鲜卑八大姓之一的尉彝异常高傲,连尔朱荣都没有放在眼中;若不是卫铉刀架脖子逼迫,他绝对不可能和尔朱英娥“拜把子”。
尉彝当日被卫铉弄得失去一切官职,如同一条丧家之犬离开肆州。他现在来势汹汹,分明就是来找场子的。如果不能在那条老狗到来之前拿下涞源城,他一定拼命捣乱。
待姚和策马扬鞭离开,卫铉转向卫泽问道:“卫雷和卢江可有消息传来?”
卫泽言简意赅的抱拳道:“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