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英一边听着,一边不时地点点头。
等上官莹讲完了,她问:“丹尼尔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上官莹又把丹尼尔说的话滴水不漏地说了一遍,然后问:“你觉得我是生好还是不生好?”
金英沉吟片刻,好像是在整理思路,很快便接上了上官莹的话:“我觉得还是生好,如果你要问我的话。”
她从地上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上官莹,自己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说:“首先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丹尼尔是想要这个孩子的,他没有直接跟你说,是不想强加给你他的愿望,他说还有时间是希望你能慢慢想通。
从你说的理由我看你不想要孩子的关键是怕自己招架不住。
你的担心有道理,但很多时候许多事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难。
我从来没觉得我会做生意,可现在不是也做得不错吗?一点一点做就不会感觉很难了。
现在生孩子条件比以前好多了,育儿知识你可以看书,看光盘;尿布用不着了,有尿不湿;小孩儿的饭也可以不做,商店里都有现成的。
另外,丹尼尔肯定会帮你分担照顾孩子的。
你还担心什么?”
说到这儿,金英又喝了一口水,见上官莹沉默不语,又接着说:“你从中国跑到俄罗斯,还嫁给了俄罗斯人,经历了多少磨难啊!
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你还怕什么?话说回来了,丹尼尔说得对,年纪越大怀孕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你现在意外怀了孕,是老天赐给你的礼物,你要接住噢!”
金英被自己关于老天的突发奇想逗乐了,自己先笑了,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似地说:“对了,都说女人只有做了母亲才算一个完整的女人,你不想体会一下做母亲的感觉吗?”
上官莹还是没有答话,她在心里思忖着金英的话,再一次不禁佩服金英的头脑清晰,分析准确,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位可以倾谈并真心向她敞开心扉的好朋友。
她认可金英的判断,可似乎还是有什么令她担心,什么呢?她自问。
哦,她忽然想明白了,她担心丹尼尔不帮忙照顾孩子,没有丹尼尔的帮助,她一个人是万万不可能照顾好孩子的。
她接上金英的话茬儿,笑着说:“想啊。
可是我一个人肯定不行。
如果丹尼尔帮忙照顾孩子,我就可以生。”
“那你可以直接问问他,看他怎么答复。”
金英立即回复了上官莹的疑问。
“好,我回去问问。”
此时的上官莹,内心已经倾向于留下腹中的宝贝,金英的话唤醒了她内心深处女性的丝丝温柔,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和充满浪漫的遐想。
是啊,如果我生下这个宝贝,他(她)会是什么样儿呢?他(她)一定会很漂亮吧?天呐,他(她)将是个混血儿!
我怎么就没往这儿想过呢?
丹尼尔的行动
被金英说中了,上官莹腹中的宝贝真是天赐的礼物,没等上官莹回家,她想问问题的人已经来到了眼前,丹尼尔好像从天而降,出现在她们面前。
他一看见金英和上官莹就大喊:“思维达,你好!
米拉娜,我接你来了!”
金英和上官莹同时往外看,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
你好,丹尼尔!
我们正说你呢!”
金英冲着丹尼尔大声说。
“说我?说我什么呢?”
丹尼尔狡黠地问。
金英转头对上官莹说:“上官莹,你不是有问题吗?现在就问吧。”
一边说一边眨了一下眼。
上官莹会意,眼光看向丹尼尔,微笑地说:“丹尼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如果你答对了,我就生下我们的宝贝。”
“什么问题?你问吧。”
丹尼尔也笑着回答。
“如果孩子生下来,你会不会帮忙照顾?”
上官莹还是微笑地问。
“当然,这还用说吗我亲爱的!
我肯定会和你一起照顾孩子的!
我不但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你,你不用担心!”
丹尼尔满脸严肃地保证着,“真的?你说话算数?”
上官莹斜着眼仿佛仍在怀疑似地看着丹尼尔,丹尼尔伸出手,握住上官莹的手:“真的。
保证说话算数!”
转而一笑,说:“你只管生孩子就行了,其它的都由我来,行吧?”
看着他那又讨好又顽皮的样子,上官莹开心地笑了,金英也哈哈大笑起来。
丹尼尔的的确确做到了说话算数。
因为是高龄产妇,临近预产期的时候,上官莹在医生的劝说下,提前住进了医院,八天后生下宝贝,因为同样的原因又在医院住了一周。
这前后半个月的时间,正赶上销售旺季,丹尼尔每天都天蒙蒙亮就跑到市场,提货、卖货、仓储、返款,处理和销售相关的所有事宜,忙得团团转;下班后又急匆匆直奔医院看望上官莹,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时令正逢秋末冬初,莫斯科的气温已是零下,丹尼尔天天如此奔波只为看看上官莹,和她说几句话,给她送些喜欢吃的东西、需要的物品;只为让她安心,身处陌生的环境而不感到孤独。
令上官莹又不安又心疼又感动的是,每次丹尼尔来看她,都只能站在住院楼下,在寒冷的空气中与楼上的她交谈,因为医院不允许探视者进入病房。
天黑得越来越早,上官莹后来只能借着昏黄的街灯依稀看清丹尼尔的脸。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脸上却总是带着微笑。
从市场到医院1个小时路程,从医院回家还要1个小时,繁忙工作后两个小时的奔走,就为了站在楼下和上官莹相望上15到20分钟。
上官莹生完孩子后缺钙缺得厉害,手腕疼,抱不动孩子,抱孩子的事儿就成了丹尼尔的。
在家时抢着给孩子换尿不湿;给孩子喂饭;每天和上官莹一起给孩子洗澡;一有时间就哄孩子玩儿;给孩子唱歌儿、讲故事。
除此之外,给孩子上户口;给孩子领取免费奶制品;带孩子到外边散步,这些对外事物也全由丹尼尔包了。
毕竟上官莹的语言还不够顺利地办理“公务”
,也还不能非常自如地与其他带着孩子散步的妈妈们闲聊,她就把对外联系的事宜全权交给了丹尼尔。
丹尼尔最得意的事是常常被几个年轻的妈妈围着问长问短,不是绿叶伴着红花,而是鲜花围绕绿叶。
每天一下班丹尼尔就往家赶,替换工作了一天的保姆,尽量不让上官莹一个人面对孩子。
丹尼尔对孩子的爱,上官莹看到了,真切地感受到了,她发自内心赞许丹尼尔说到做到。
孩子也以小小的心灵、稚嫩的身体,感受到了,体会到了。
父爱,用语言描绘不清,它无形而有力量;用语言也无法抹杀,它渗入了孩子的心灵和躯体,已经成为孩子认知世界的一部分。
这种爱任凭时间推移也不会隐退,无论发生什么事件都割舍不掉。
它或许会深藏心底,却永远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