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誉言,裴姝并不觉得高兴,把头低下,低得下颌直碰上胸口,说:“书中总说,姝儿是狐狸精,也就是人人喊打的精怪。爹爹,精怪不为人患乎?”
书中所写的狐狸精,不淫即奸,不奸即伪。裴姝每回在书中读到狐狸的故事,都会难过好几日。
“爹爹如今也算得上是一只精怪,那爹爹为人患乎?”裴姝的内心如悬崖之朽木,脆弱不堪,害怕有人歪派了自己,裴焱语气柔和,颇有耐心,与她慢慢说道。
裴姝摇头。
“不论书中如何说,不论世人如何评,只要言行相顾,不做那口里圣贤,心中戈剑之人物,便不为患也。在爹爹心中,姝儿是一只小吉狐。”
裴焱的一只手,把裴姝的脑袋摸,说至后边几个字的时候,腔儿沉稳有力,裴姝听了,脸上泌着兴奋之色:“姝儿是小吉狐吗?”
“是,姝儿还是只心体可爱的精怪。”裴焱肯定地回道。
可爱二字常用来夸奖人的外貌,但裴焱用来说裴姝的心体,语言有味而明了,裴姝听了,腮上堆起一个笑容,连纵带跳地跑去与胡绥绥说:“阿娘,爹爹说姝儿是小吉狐,那阿娘就是大吉利狐。”
“大吉狐?”站在不远出的胡绥绥不敢当这一别名,“阿娘是大秃狐。”
鱼鹰凶猛,胡绥绥忧它们会伤害裴姝,但裴焱却说鱼鹰凶猛,但知恩字如何写,日后裴姝会与它们成为很好的朋友,就像胡绥绥与母鸡一样。
果不其然,这两只鱼鹰虽凶猛,但从未伤过裴姝一根头发。二鸟一狐,感情渐渐深厚,成了要好了朋友。
鱼鹰记着裴姝的一点好,捕鱼时总会把最肥美的鱼留给裴姝,怕裴姝饿肚子,刻下啄、拖虞半白的时候下了死劲儿。
劲儿使在腿不自由的虞半白身上,虞半白叫苦不迭,眼泪往肚子里吞,但恨天年不齐,遭此横事儿,又异想天开,盼身边凭空出现一条大河来,让他游进河底避一避。
在草丛中影身看戏的伏双以形气用事,瞅准机会,见虞半白被刁蹬得成病体时,拾起一根木头,往里头注些雷电,敲他脑袋,一下就将他敲进梦中。
若木头里没有雷电,三角身胚的虞半白哪会被丕的敲晕在地。
虞半白晕了过去,眼睛闭上了,痛苦还未从他清秀的眉宇间散开。
受了虞蛮蛮句子的伏双,一直记着虞蛮蛮管个铁陌生的泉先叫哥哥的事儿,忒不尽道理,只为出口醋气罢了。敲晕了虞半白,转而举起木头,挥向鱼鹰。
伏双与昏迷不醒的虞半白诈熟,假惺惺护着虞半白不让鱼鹰靠近,一旦靠近,便引道小雷来劈。
鱼鹰围着伏双和虞半白打转舊獨,天色越来越黑,眼看月光娘娘就要上番了,一条鱼也没捕到,还吃了泼天的委屈,哪里能不着急,连珠箭地叫。若是成了精,嘴里都能捎出四马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