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次间,裴姝捧着一碗椰子鸡尖汤走了出来:“子鱼公子久等了。”
在胞厨里干活身上容易脏,裴姝把长衫的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半截莹白的手臂,换下了那件娇贵的焦舊獨布比甲,套上一件夏布围裙妨油烟,头上的那对蝴蝶翅也取了下来,没了蝴蝶翅,脸庞看起来瘦了大半。
那对蝴蝶翅是阿娘胡绥绥亲手做的,裴姝不舍它沾惹上一点脏物,取下来以后,用软布裹起,放在盒子里。
裴姝不钗不饰,面上一点脂粉而已,看起来很是素净乖巧。
端上椰子鸡尖汤,裴姝洗手剔甲后,呼鱼鹰去后方灭火,顺便吃鱼。
鱼鹰缩在角落里歇息,听到裴姝的声音,起身奔至后铺。
满桌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看来裴姝忙活了许久,虞半白受宠若惊,和裴姝寒暄几句后问:“柳惊姑娘怎做这么多菜。”
“不知子鱼公子喜欢吃什么,就多做了几样。”裴姝笑着给虞半白盛了一碗饭。
虞半白接过,不住道谢,动筷之前,他又问道:“话说柳惊姑娘怎会想请虞某吃饭?”
裴姝给自己盛了半碗饭,垂着头,含羞回道:“上回子鱼公子说不吃鱼,但我还是给子鱼公子送了鱼,爹爹说我这般做是不对的,回来后要请子鱼公子吃顿饭才行。”
今次回汉州,裴姝翻着那本册子,将在扬州发生的一情一状,都和裴焱述了一通,毫不隐瞒保留。关于虞半白的事她不由得多说了一些,他是从琼州来的落第书生,双腿有疾,在香鱼铺对面开了家胭脂铺,不爱吃鱼,不爱日光,日日都打伞。
后来裴焱听到裴姝强给他送鱼吃,裴焱笑着薄责了裴姝一通:“姝儿爱吃鱼,但世间上总有人不爱吃鱼,强让人吃自己喜欢的东西这可不行。姝儿这次回去啊,可要重新给那位公子做顿饭表歉意。”
“姝儿知道了。”裴姝握管在册子上记下裴焱说的话。为表歉意,她回扬州第一件事就是请虞半白吃饭。
“柳惊姑娘太客气了。”不想是这个原因,虞半白哭笑不得,天真之人离开严君膝下,学那为人处世之道也尽显笨拙。
裴姝先动了筷,夹起一块秋油红煨肉,道:“先吃饭吧,凉了的话口感不好。”
“好。”虞半白夹了一块凤鸭在碗里。
裴姝的手艺不错,凤鸭肥而无腥味,咬上一口,汁水从肉缝中流出,香甜如蜜,虞半白伴着米饭吃了几口,忽然想到虞蛮蛮,吃完碗里的凤鸭后,眼往虞蛮蛮的方向看去,发现她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虞半白放低了声音,问:“那位姑娘不一起吃吗?”
裴姝转过身看了一眼在睡梦中的虞蛮蛮,说:“她说她只爱吃馒头,吃了十五个。”
睡梦中的虞蛮蛮,睡出了一身粘煎的香汗,脸蛋更粉红了,裴姝搁了筷子,起身将那扇窗户合上,免她被外边的风侵了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