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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架扎得好,糊纸便会轻松许多,可是裴姝犹豫了,她不知道用什么纸来糊:“爹爹,要用什么纸来糊?”
“可用宣纸,也可用丝、绸与绢来糊,但宣纸容易破损,天稍一下雨,空气湿润了,宣纸会变皱。姝儿的鲤鱼灯大,还要从汉州带到扬州去,便用绢来糊吧。”裴焱拿起一匹绢布说道。
“好。”裴姝摊开绢布,裴焱在一边指导着她如何糊,第一节鱼肚只糊左右两面,上下两面不糊,以便通风和装蜡烛,不论是糊哪一部分,绢布都需裁剪合适,糊时要扯紧另一头,尽量减少褶皱,浆糊得多刷几层,才不会一晃就裂开。
糊讫了,便要开始笔绘。
裴姝颇有画资,不需裴焱在旁指导,拿起毛笔,在鱼头上画上眼睛,鱼的额上还用墨水写上个“裴”字,两节鱼肚自然画的是鱼鳞,先用大红颜料画出每一片鱼鳞,鱼鳞之间再用白颜料与金粉细细勾勒一遍,勾勒之后的鱼鳞层次分明,格外鲜活。尾巴和鳍不需画任何东西,只涂上颜色就好,但裴姝手指头痒痒,不仅在尾上画了涌动的海浪,还点上闪烁的光点,边沿也用白颜料和金粉勾勒了一遍……等次日颜料干透就能装上蜡烛。
一盏鲤鱼灯,忙了三日才完成。
鲤鱼灯做好,他们趋装就道,暮投逆旅,踏上去扬州的路。
到扬州那一日正好是元宵,东关街上游人如织,天空烟花绚烂,裴姝持着一盏与大灯,十分引人注目。
有人很快认出了这持着大灯的姑娘是裴姝:“柳惊姑娘,你回来了?今日的打扮可真俊呐,白绫袄,织金裙,就是单薄了些,我瞧了一圈,今日东关街上属你最俊最单薄了,说来你何时开铺子?我这几日心慌慌,想吃你做的柳惊鱼柳一柳惊呢。”
当面得夸奖,裴姝脸颊上淡抹的胭脂忽然泛起了红:“我不畏寒,所以衣着单薄了些,过几日就开。”
“好好好,到时候可得给我留一桌。”那人不打扰裴姝游玩,打过招呼后自行离开了。
裴姝今日盛装打扮了,身上着件蝶恋花金纽扣的白绫袄,外套件四合如意云纹为底纹,再以金线勾出宾雁衔芦的大红织金,彩绣折枝花眉子比甲,下身一条织金妆花马面裙,裙下露出织银海马潮云膝裤,踩着一双织金岁寒三友的红鞋儿。衣裳单薄却漂亮,头发也不失光彩,发顶带银丝云髻,簪几枝金镶琉璃花簪,再饰上珠子璎珞与一点油。额头无碎发,光溜溜的,便带上一抹羊皮金沿边的发箍,走起路来,头上的一点油与珠子璎珞摇摇欲坠,而耳下的金累丝灯笼耳坠荡秋千似地前后晃动。
姑娘身上的红金之色,衬得东关街热闹烘烘。
“爹爹,阿娘,我们先去香鱼铺,再去逛花灯。”裴姝在最前面引路,走在市槽上,只见众人都披了袄或罩上甲,就连裴焱也戴上了毛茸茸的风领,有的妇人额上戴卧兔儿,颈上系围脖,手捧暖手炉,穿得厚实,一丝寒风都侵不得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