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病危。
可他那张总是笑眯眯的脸,明明犹似昨天。
我本是孤儿,靠行乞为生,是师父把我带回山上。
给了我一个家。
上花轿那日,乐呵呵的小老头第一次露出那样伤感的表情,把我的手郑重交给了魏长烽。
「我这徒弟,天性烂漫,最喜自由,你万不可拘束了她,有什么过错,一纸休书送回来,我能养她一辈子。」
老头的眼睛红了一片,佝偻着脊背,站在山头目送我离去,倔强的拉都拉不走。
可现在告诉我,那个小老头,他快要死了。
这个认知让我手足无措起来。
油纸轻飘飘落地。
我突然就感到全身乏力,强撑着剧痛想要下塌。
兰樱慌了,连忙来拦我:「小娘,你不能动!」
我喉头滚出野兽般的呜咽,嘴巴张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
兰樱也跟着哭:「小娘,你到底怎么了?」
然后她就看清了信上的字。
兰樱不懂如何宽慰我,只好说:「兴许还有救呢?」
我吸了吸鼻子,慢慢抚上胸口。
疤痕下的心脏还在疯狂跳动。
对了,心头血!
我枯木般的眼睛一亮,让兰樱立刻去买通人手,准备存血的器皿。
刀尖比划在胸口上,我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等小厮带着血袋离开的时候,我长长松了口气,露出了这么多天来第一个发自肺腑的笑。
「兰樱,太好了,师父有救了!」
「他还能等到我回家,我还能偷他的茶喝!」
兰樱抱着我,轻轻抚平我的眉头:「是啊小娘,一切都会好的。」
可师父还是死了。
死在我生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