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回家屁股还没有坐热,电话铃声直接响起。
王秘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谢总,您急需的协议已经拟定好了,需要你来公司一趟。」
谢景行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老婆,你别多想了,早点睡吧,公司的事你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
转身他就出门回公司去了。
我知道他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并不是公司有事,而是他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给我的下马威。
他走后我拨通了一个电话,联系了我的朋友,他现在在做私家侦探。
美名其曰喜欢走在吃瓜第一线。
毛利曾经是战地记者,只要他想没有什么事是他打听不到的,也没有什么秘密是他发现不了的。
「毛哥,你帮我查一查谢景行最近的行踪,看看他每天到底去哪里。」
「规矩我都懂,定金我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
接电话的人很意外的叹息了一声:
「早就和你说过,人心是最可怕的,贫穷时候的真心最不可信。」
我与谢景行之前的婚姻羡煞旁人,从校园恋爱一直走到了结婚,恋爱五年,结婚十年,我们就这样度过了15年的光阴。
我曾经怀疑母亲去世后多年未娶得我爸出柜,都不会相信谢景行会背叛我,背叛这段婚姻。
正因为我如此的信任他。
所以在被辜负信任的时候,就像被最亲近的人反手给了一刀。
这种感觉是最痛的,也是最窒息的。
「他刚才开车出去了,车牌号你是知道的,跟着他的行踪你应该很好查。」
人一旦接受了现实,放下了情感,脑子就会变得格外的清醒。
谢景行整天整天泡在公司里,竟然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养一个活生生的小三。
肯定是用公司的工作打了掩护,实则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我猜的没错,短短几日私家侦探毛利就将他藏在西城区的小姑娘的祖上三代的信息,全部都摆在了我的桌子上。
原来是一年多以前曾在公司应聘的秘书,林婉儿。
今年23岁,是个很美丽的年纪。
来公司面试的时候误打误撞进入了总裁电梯,还因为笨手笨脚所以掉进了谢景行的怀里。
他当天跟我说过的,那时我没有在意。
他说:「公司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迷迷糊糊的。」
这么抓马的玛丽苏情节,我以为只有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里才有。
没想到现实生活中也有啊。
林婉儿的母亲早逝,父亲家暴酗酒,她早早就出来打工,受尽了生活的凌 辱。
所以谢景行听到了她的经历很心疼她。
所以就这样心疼到了床上。
并且还为林婉儿在城西买了一栋联排的别墅,安排了许多佣人照顾他,甚至比我们现在所住的别墅还要多。
毕竟现在我们家也只有一个做饭阿姨。
林婉儿十分年轻,年轻人的爱总是张扬又霸道,想要与整个世界为敌。
她总是想急切的证明自己比人老珠黄的我更加重要。
所以在我生日的时候,她不小心发了高烧。
在我家族聚会时,她笨手笨脚的切伤了手。
我父亲的生辰宴时,她跳舞的时候把脚踝扭伤了。
就这一些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绝症呢。
不过这些小事,已经足以让谢景行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了背弃我的选择。
甚至在林婉儿知道我父亲从拍卖会上高价给我拍到了一对珍珠。
她便嫉妒心作祟,吵着闹着向谢景行要一对珍珠耳环,品相一定要比我的好。
哪怕现在不是采摘珍珠的季节,谢景行依旧不辞千辛万苦的给林婉儿买来了一对品相极佳的珍珠。
后面他又用了三个月学习珠宝设计,亲自为林婉儿设计制作了一对珍珠耳坠。
在林婉儿生日的当天送给了她。
林婉儿曾在她的闺蜜面前炫耀说:「你们知道的,老女人可配不上这样的东西。」
「只有我这么年轻貌美的年纪,才和这淡粉的珍珠相得益彰。」
她在这一年里,一次又一次的压过了他口中的老女人,不仅是外貌还是得到的爱。
林婉儿不断的证明了,她是谢景行现在心中稳居第一的爱人。
谢景行是个人精,怎么会不知道林婉儿的那些小心思。
只是他自始至终都在心知肚明的纵容林婉儿的一举一动。
我虽早有预料世上唯一不变是人都会变,但没想到人心真的变了之后。
我突然忍受不了这种残忍的真相,不仅觉得恶心还有几分隐隐的心痛。
很难过,为了曾经拥有蓬勃情意的我而难过。
可惜他们都计算错了,我苏瑶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
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你送我以针尖,我必还你以刀剑。
一对品相极佳的珍珠而已,品相更好更大的我也有。
但是他们不该让我捡别人不要的。
去年在我的生日宴之前,谢景行一直磨着我许久问我关于现在耳坠的款式、模样和工艺。
我耐不住他的反复纠缠,反问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摸着鼻子委屈的小声呢喃。
「我不就是想趁你生日的时候偷偷的给你一个惊喜,帮你做一个耳环,你怎么总是要刨根问底的问清楚呢?这样惊喜还怎么在?」
我当时确实是感动的,心下一暖。
耐着性子为他讲解了整整一个晚上。
随后谢景行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让我等待他的好消息。
其实当时就该怀疑的。
哪有什么想给别人惊喜的人,会找本人一直问问题呢,这么多的资料,这么多的短视频教程,他怎么不会动手查一查呢?
可是在我生日的那天,他送给我的却是一对翡翠玉手镯,款式很老,却也经典。
我问他,他之前不是想做耳环给我,东西呢?
没想到他面色一僵,垂下了头。
「做的不好看,还是不要给你了,免得丢人现眼。」
他把绝对的用心给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留给我的却只是敷衍。
就连这对款式很老的翡翠手镯还是林婉儿挑选的,谢景行得到她的允许,还送到了我面前。
我之前日日夜夜都戴着翡翠手镯,以为是他对我的情谊。
没想到带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对我的羞辱。
之前他去国外出差的时候,也都带着林婉儿,并且两个人在美国小住了半年。
那半年里他带她游遍了美国的大好河山。
背着她漫步了海登山谷。
两个人不知羞涩的在黄石国家公园里缠 绵了一夜。
曾经我兴致高昂的带着没有出过国的他走过一遍的地方,他现在直接带着小三重温了一遍。
曾经接待过我们的国外员工老眼昏花,向他询问了我最近的情况。
还以为林婉儿是我们的千金,止不住的恭喜终于我们如愿以偿有了孩子。
林婉儿当时就气了,梗着脖子:
「我可不是那老女人的女儿,那个下不了蛋的母鸡,哪有这样好的福气!」
当时谢景行怎么说的呢。
哦。
谢景行笑盈盈的看着林婉儿,点着他的鼻头:
「你这个小醋包,怎么天天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醋。」
「别老天天说别人的痛处了,你帮我多生几个孩子不就行了!」
呵呵。
原来在谢景行的心里我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啊。
他的话像一个闷痛的耳光,打得我年少时的情谊嗡嗡作响。
在林婉儿得到了他明确又汹涌的爱后,骄傲的对身旁的人说:
「就那个人老珠黄的老女人,拿什么和我比?」
「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而已有什么可怕的,都没办法为谢家传宗接代。」
「等我生下了谢景行的儿子,那个老女人就是吞了苍蝇也得乖乖让出总裁夫人的位置。」
「不仅如此,他们离婚了,我会让谢景行一分钱都别给,就让那个老女人净身出户。」
林婉儿还养了一只狗,名字叫折鸢,经常抱着那只狗得意洋洋的嘟着嘴问谢景行。
「你家中的那个老女人终于放你出来了?她不会不开心吧。」
谢景行顿了一下,语气轻了又轻:
「不重要。」
终于在时间的长河里,我和谢景行的关系已经走到了不值一提,不重要。
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镳我也不遗憾。
可恨的是这两个人竟然背地里糟践我的孩子。
我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当时满怀希翼,给他取的名就叫折鸢。
谢景行竟然纵容林婉儿,把这个名字给了狗。
只能说这个废物一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夜里突然下了一场暴雨,我坐在阳台上,渐渐的被雨水打湿。
寒风和潮湿拉扯着我的心,几乎要将我整个人撕碎。
而我所谓的老公现在却在小三的家里,陪着那位年轻靓丽的小姑娘听雨看电影,说着他们共同的未来。
谢景行抱着林婉儿温声软语:
「我妈说真的走到了撕破脸要离婚的地步,谢家是不可能断子绝孙的,便只能狠心的去母留子。」
「婉儿你放心,去的是苏瑶,留下的是你和我的孩子。」
听着电话那头毛利一字不落的汇报,我的心像攥着一般闷的透不过气。
早该想到15年的时光,人终究是会变的。
谢景行始终被豪门赘婿的身份压着,早就心生不满了。
他也不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他能拥有如今的一切吗?
现在的他苦于人言可畏,所以才没有在明面上对我做什么为难的事情,依旧和我保持着夫妻情分。
可如今他的亲儿子就快出生,他怎么可能为了我放下老谢家唯一的传人。
我也该清醒了,谢景行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为了博我一笑,什么都愿意做的炙热少年了。
人啊最可悲的就是活在回忆里。
他现在放不下的是我的家业。
他忍受不了的是旁人在背后笑他没有儿子养老送终。
他所贪恋的是年轻的肉体和被崇拜仰慕的成就感。
什么都想要,谢景行未免也太贪心了一点。
即使这些年我没有参与公司的管理,但是我绝对不是会为了男人委曲求全头脑发昏的性格。
就算当年热恋的时候,我也全权没有完全信任谢景行。
我这一次要让他知道,我既然可以给,就可以全部收回,并且还要让他付出代价。
那对他送我的翡翠玉镯,直接被我摔烂在了滂沱大雨里。
这种廉价又稀碎的东西,我根本不想要。
在这段感情里犯错的人不是我,要受惩罚的人也绝对不是我。
背叛的人还应该吞一千根银针。
天刚朦朦亮,谢景行带着一身寒凉就回来了。
林婉儿十分霸道的在谢景行的脖子上留下了醒目的草 莓,嚣张又可笑。
我指着那令人作呕的痕迹,漫不经心的问:
「你养在外面的小三也胆子太大了吧,她怕是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而我又是什么身份。」
谢景行一进门就看见了被我摔碎的翡翠镯子,眉心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婆你别误会,这是昨天我吃花生起了过敏的红疹。」
「不过我送你的翡翠镯子怎么碎掉了。」
我笑着回答他的话:
「是啊,这种翡翠镯子款式老旧,自然适合我这种老女人了。」
「不像外面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不喜玉不喜翡翠,就喜欢珍珠,实在上不得台面。」
他眸色一沉,想要在我的脸上找寻答案。
我不为所动,笑着对他说:
「今后我不会再去你母亲那照顾她了,你身为儿子也要好好的尽尽孝道吧。」
以前我以为婆婆虽然是个农村妇人,但却待我温和有礼。
没有想到这些年来的细心照顾都不及那一次的不满,果然女人不生孩子就是原罪。
谢景行与我对视半响,才闷声的说:
「这么多年你都照顾过来了,你都已经得心应手了,既然你最近累了,我就为你照顾一段时间吧。」
「为我?」
我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不仅可笑而且可悲。
「谢景行,那可是你妈,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身影一顿。
眼见他高俊挺拔的身影跨出门去,我又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
「自古以来尽心尽孝都是为了自己。」
「不过我最近才懂一个道理,白眼狼是养不熟的,很多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到这句话谢景行诧异回眸。
而我则捧着个茶杯品茶,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