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东方家的人
“我是个散修。”
“散修?”
修士狐疑地扫视着她。
白拂英衣着朴素,连剑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剑,从外表来看,确实像是并不宽裕的?散修。
见她的?打扮,修士稍微信了几分,又道:“那你是何时来的?太荒城?来这里做什么的??”
“早上卯时来的?。”
白拂英把?时间向前?虚报了些。
反正进镇邪城不需要核验,也没人能知道她准确的?进城时间。
“进城是为了……买药。”
“买药?买什么药?”修士眯了眯眼,见她一直戴着斗笠,又道:“把?脸露出?来。”
白拂英顿了顿,才在修士怀疑的?目光下?拨开斗笠的?轻纱,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能恢复容貌的?药。”
她只露出?容貌一瞬,就快速放下?了手?。
修士粗略一看,只见她脸上伤疤纵横,从颜色来看,确实是陈年?旧伤了。
见状,她也不忍再问,只能道:“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
“行了。”修士摇摇头?,“你回去吧。要是见到形迹可疑的?人记得上报。”
白拂英点点头?,自然垂下?的?手?指轻轻碾过斗笠的?纱。
她的?脸是过结界时不小心割伤的?,只是因体质原因,已经愈合了大部分。
所以看上去,才像是旧伤而非今日?刚受的?新伤。
镇守修士们?问遍了整个客栈到底也没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问及身份,大部分人都说自己是“散修”或者“行商”,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镇守修士见没有可用的?消息,就去问下?一家了。
他们?一走,客栈的?大堂瞬间显得空旷了许多,只剩客栈的?住客们?面面相觑,早已没了睡意。
于是,众人索性在大堂的?茶桌前?坐了下?来,谈论起刚刚发?生的?事。
“怎么回事?”
“我看他们?那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该不会真像传言说的?那样,有太荒修士跑了出?来吧!”
“那还得了?”
白拂英坐在一个桌子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当听到“传言”二字时,她睁了睁眼。
世间最快的?东西,就是“传言”了。
恐怕要不了几日?,有人逃离太荒的?消息,就会被口口相传,直至传遍整个中?洲。
众人虽这样说,但没人真心认为是犯人离开了太荒结界。
他们?只觉得是有镇守弟子受不了这苦叛逃了。
所以,当第二天搜查的?真正原因传开时,镇邪城内的?所有人,都陷入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惊之中?。
白拂英每走过一处,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
“真的??!”
“知道是什么人吗?”
“我听说,那个人直接杀了两队的?镇守弟子!!这该有多强?”
“太荒有这么强的?人?也太可怕了。”
“两个包子。”
白拂英接过两个热腾腾的?包子,甩开身后茶摊上的?传言,朝着街道上走过去。
她不打算立刻离开镇邪城。
有人逃离太荒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修士们?恨不得留在这里多打听到一点消息。
她现在急匆匆地离开镇邪城,就表现得有些太明显了。
白拂英拿着包子,坦然走在街道上,时而拐进一个铺子中?,漫无目的?地随意逛着。
最终,她拐到一个卖修士用品的?修真者市集上。
街道两边均是卖各种武器、丹药以及功法的?铺子,甚至还有几家酒楼。
酒楼里的?菜品都是用妖兽灵植制作?,食之对修为有益。
白拂英环顾四?周,最后锁定了一家酒楼,走了上去。
点过菜,她就上了包厢,站在窗前?,冷静地扫视着街道。
这家酒楼最高,视野也好,能够方便地观察到大半个镇邪城的?布局,这也是她选择此处的?原因。
白拂英坐在窗前?,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因为昨晚那事,街上比往日?还热闹些许,时而有三五人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昨晚的?事。
她的?悬赏令已经张贴在街头?巷尾了。
没有名字,没有长相,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整体描述只有一句——“若遇见形迹可疑者,请上报太荒镇守。”
这样的?悬赏令,白拂英不觉得他们?能把?自己揪出?来。
她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余光不经意间,瞄到街道上站着一个男人。
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与其他人不同。
穿着一身金衣,头戴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金冠,身后还跟着一队人,格外引人注目。
白拂英放下?茶盏。
茶盏底部与桌面碰撞,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拂英眯起眼,心中?沉吟。
正在她思索间,楼下那男修似乎说了什么,一行人也朝着酒楼走来。
白拂英目光微动,也跟着站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那群人声音不小,隔着一层楼梯,她也隐隐能听到对方的?谈话。
“该死,难道他真的?在太荒吗?”
“这镇邪城,咱们?都找遍了。”
为首那个金衣男修皱起眉:“父亲说感知到玉牌在外面,应该不会有错。”
他身后一人说道:“家主?只能感觉到戴着玉牌的?人来到了外面,却不知道具体位置,说不定……小少爷已经去其他地方了呢。”
金衣男修眉头?皱得更深。
正欲说些什么,转过一个弯,前?面就出?现了白拂英的?身影。
两方人狭路相逢。
楼梯狭窄,无法同时允许两人通过。
白拂英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轻纱掩去了她的?面容,众人没能看见她冰冷的?眼神。
白拂英却能看到这些人。
当她看清那金衣男修的?相貌时,微微挑起了眉,却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
双方僵持在原地。
几息后,金衣男修后一人开口道:“你这女修,好没礼貌,挡着路干什么?”
白拂英道:“你们?不也挡着我的?路?”
她语气阴冷,像一只躲在草丛中?,窥探着过往行人的?毒蛇。
那人听她反驳,自觉被下?了面子,恼羞成怒起来。
“挡你的?路?你知道我们?少主?是谁吗!你算哪根葱,有资格说我们?挡你的?路!!”
说话时,他看向为首的?金衣男修,好像想要得到对方的?赞同。
男修只是盯着白拂英,半晌,才道:“好了,阿奇,就让这位姑娘先过去吧。”
他身后被称为“阿奇”的?男修愤愤看了白拂英一眼,不甘不愿地往边上让了让。
“少主?你就是脾气太好。”
白拂英笑了一声,缓缓走下?楼梯。
当路过那金衣男修时,她脚步停顿一瞬。
“我知道你们?是谁。”她语调微微上扬,声音却冷然,“东方家的?人,的?确威风。”
金衣男修一怔,不自觉地眯起眼来:“你认识我?”
白拂英却没有回答,径直从众人之间走过。下?了楼梯,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了。
只剩那男修,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少主?,这女人也太嚣张了。”阿奇见白拂英走了,不甘抱怨道,“您怎么不让我教训她一下??还是说……”
发?现他一直盯着白拂英的?背影,他又问道:“是不是这女人身上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男修收回目光,“就是觉得……”
想到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杀意,他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白拂英走出?酒楼,正午的?阳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她定了定神,思索起刚才那男修来。
实际上,对方也许不认识她,但她绝对是认识他的?。
那男修不是别人,正是东方家现任家主?东方眉的?长子东方辉。
也就是林耀的?哥哥。
林耀是白拂英重生后杀死的?第二个人,他是东方家流落太荒的?私生子。
按照原本?的?发?展,他会靠出?卖白拂英来赚取灵石,最后离开太荒认祖归宗。
不过他早就死在白拂英手?上,连认亲的?信物玉牌都在白拂英的?储物袋里,也就没什么将来了。
“是来找林耀的??”
白拂英目光闪了闪。
她对东方家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机会离开镇邪城,既然东方辉查不到她头?上,她也懒得管对方。
想到这里,白拂英又按下?心中?思绪,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她在镇邪城一直待了七天。
这七天中?,她所在的?客栈被搜了四?次,几乎每隔一晚,就要被搜一次。
只是白拂英每次都混过去了。
这也不能怪镇守弟子太马虎。
镇邪城内的?人太多了,若一个一个仔细搜,就算搜上几天几夜,也搜不完。
第八日?,白拂英离开了镇邪城。
这时候,镇守弟子搜查的?重点已经不在镇邪城,更多转向了附近的?一些大型城池。
白拂英借机出?了城。
搜查的?事闹了好几天,今天出?城的?人也不少。
白拂英混在这些人里面,完全不显得突兀。
随着人群走了一段路,白拂英翻山越岭,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走出?了山区的?范围。
等她彻底走出?镇守弟子巡查的?范围时,春天已经彻底到来了。
中?洲的?春天,比太荒来得要早些。
河畔的?垂柳已经抽出?嫩芽,冬日?冰雪化为潺潺溪水,冲刷岸边的?鹅卵石。
依山而建的?青柳村,在初春时节,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这位客人衣着打扮与普通村民、行商全然不同,腰间还别着一把?剑。
在这偏僻的?、少有外人来的?地方,客人一踏入村子里,就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青柳村的?村长听到消息,急忙迎了出?来。当看到客人时,他也怔了一怔。
那客人从身形看,是一名女子。
她身形单薄,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衣,头?上戴着个斗笠。
轻纱从斗笠边缘垂下?,挡住女子的?面容,外人只能看到她那双抚摸在剑上的?、苍白的?手?。
村长余光瞄到那危险的?剑,神色一僵,随即脸上又挂上笑容。
“仙师来我们?青柳村,是有何要事啊?”
以他的?眼力,几乎见到这女子的?一刹那,就知道她是一名修仙者。
每隔几年?,距离青柳村最近的?城池就会举行升仙大会。
适龄儿童会去参加,若是被发?现有仙缘,就会跟着去修炼。
村长童年?时,也跟着去测过“仙缘”,曾近距离地观察过那些“仙师”。
虽然他最后没选上,但这些仙气飘飘的?仙师们?,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对这些人,他是不敢怠慢的?。
白拂英道:“我路过这里,想要借宿几日?。”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
村长感受到沉沉的?视线从自己身上划过,那目光中?的?冰冷意味,让他身体一颤抖。
下?一刻,白拂英就接着说道:“会给报酬的?。”
村长尬笑着说道:“哪里需要报酬啊,能让仙师借宿,是我们?的?荣幸!我这就给您安排住处。”
白拂英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自她离开镇邪城,一路上风餐露宿,等彻底脱离搜索,来到青柳村时,已经是十几日?之后了。
青柳村唯一特别的?,就是村子前?那棵据说生长了千年?的?垂柳。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
白拂英也是偶然路过这里,才决定在这里歇歇脚,好好休整一下?。
顺便,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路线。
青柳村很少有外人来,白拂英跟在村长身后,瞬间斩获了大量好奇、疑惑的?目光。
“这里,仙师您觉得行不行?”
村长负着手?,驼着背,领白拂英在村子里转来转去,最终在一个院子前?面停下?了。
比起村里其他的?茅草屋,这房子是由砖瓦砌成的?,从外面看很宽敞,条件的?确是村里首屈一指的?好。
白拂英点头?:“可以。”
村长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小院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妇人抱着洗衣盆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村长带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妇人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这是……”
村长看了眼白拂英,把?妇人拽到一边,以自以为保险的?音量“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一位仙师啊,她要在你家借宿!”
“借宿?仙师?在我家?”妇人有些胆怯,“我有点害怕。”
“哎呀。”村长道,“那可是仙师,还能
图你什么吗!要不是村里其他房子都不好,怕惹怒了仙师,你以为这等好事还能轮到你?”
妇人有些犹豫。
村长继续道:“她还说会给报酬,你想想,就光她手?上拿出?来一点,不说你,你闺女也能得到点呀。”
听他这话,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妇人立刻就说不出?话了。
两人自以为压低音量,其实都听在白拂英耳中?。
不过她也不在意,仍旧站在原地,打量眼前?的?砖房。
只是看着看着,她又微微皱起眉来。
总觉得这房子有些奇怪。
但要让她说出?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出?来。
正思索间,村长和那个妇人已经商量完怎么“讨好仙师”,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仙师,这位就是这房子的?屋主?,姓张,大家都叫她张寡妇。”
白拂英对她点了点头?。
妇人有些拘谨地走上前?:“仙师跟我来吧。”
白拂英跟着她走进院子里。
院子很大,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把?扫帚立在院墙上。
不远处,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拿着一只草编成的?蟋蟀,正安静地独自坐着。
妇人道:“这是我女儿冬花。”
白拂英道:“你叫什么?”
妇人愣了一下?:“张寡妇。”
白拂英道:“名字。”
妇人想了想,这才回答道:“仙师,我原名叫张三娘。”
说话间,两人走过院子,那个玩草蟋蟀的?女孩就站起身,好奇地打量着白拂英。
张三娘道:“冬花,快过来见过仙师。”
年?纪尚小的?冬花应该是第一次听到“仙师”这两个字,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不要叫我仙师。”白拂英垂眸看着女孩,轻轻说道,“我姓白。”
“……白姑娘?”
白拂英“嗯”了一声,移开目光。
“带我进去吧。”
张三娘是个很勤快,并且手?脚麻利的?人。
虽然孤身一人带孩子,但她总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不留一丝灰尘。
所以很快,她就把?客房给收拾好了。
这房子大,住得人少,张三娘收拾收拾,竟然能腾出?两间客房。
白拂英选了一间客房。
房间里没有过多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但都被打理得很干净。
探出?灵力感知了一圈,发?现只是普通的?房间,也不知道那股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
“这房子是谁的??”
张三娘一直绷紧神经听她说话,见白拂英有问题,就立刻道:“是我家那个留下?来的?,他没之后就我们?娘俩住着了。”
白拂英将斗笠放在一边的?柜子上,回过头?看着她。
“你住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异常?”
张三娘没想到她斗笠下?是这么年?轻的?脸,略微恍神了一瞬,赶紧答道:“异常?没有啊?”
白拂英皱起眉。
张三娘犹豫道:“仙、白姑娘,难道我这房子有什么不妥?”
白拂英看她一眼:“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张三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忽听窗外惊雷炸响,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已经堆满了浓云。一朵朵乌云联结,很快就形成黑乎乎的?一片,笼罩了春日?的?天空。
第062章樱桃树
不多时,天空就?因乌云而昏暗下来。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滴倾泻而下。
白拂英站在窗边,静静望着屋檐落下的雨。
门外传来说话声,张三娘在对冬花低声嘱咐些什么。
这声音轻轻的,很?快就?被淹没在大雨中了。
雨滴落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在青砖地面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白拂英看着雨珠。
在她?的视线中,雨珠落下的速度忽然放得很?慢很?慢,周围的风和雨,仿佛都陷入了停滞。
她?抬起手。
些许灵力从指尖逸出?,顺着窗户朝外飞去,转瞬间,就?与那雨滴融为一体。
白拂英阖上眼,仅凭灵力观察着雨水落下的规律。
全身灵力也模拟雨水中灵力运作的方式,缓慢地运转起来。
泥土与青草的味道顺着窗户涌入房间,几缕雨丝溅到白拂英的指尖。
她?的气?息逐渐变得沉寂,几乎与清新的草木味道融为一体。
半晌,白拂英才睁开双眼,抽回融在雨中的灵力,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安排。
现在她?在中洲西部偏北的位置,距离太荒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再向东走,就?是三大宗门之一的灵衍真宗。
三大宗门中,白拂英和灵衍的纠葛最少,对他们也称不上喜欢或者?讨厌。
越过灵衍真宗再向南走一段路,就?是下半年宗门联合大比的场地。
在大比中得到名次的人,有资格进入每三年一开启的秘境求剑山。
白拂英正是为求剑山而来。
不过,且不说在大比中得到名次,获得求剑山的入场券。
就?说参加大比,也需要?一定资格。
如果是宗门的弟子,就?需要?在小型试炼中打败其他候选人。
如果是散修,也需要?通过散修联盟,与其他同样盯上这个机会?的散修竞争。
白拂英想去的,正是散修联盟所在的修灵山脉。
不过,距离求剑山秘境开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散修联盟内的试炼也还没开始。
她?还有很?宽松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
所以,白拂英才决定在青柳村停留几日。
雨一直不停,天上的乌云却越积越多,成片地朝着地上压过来,看着分外惊人。
直到第二天早上,雨才稍微小了一点。
白拂英一大早,就?起来去院子里练剑。
剑势轻缓,雪亮的剑光与大雨相?融,形成道道银线。
白拂英是水灵根。
在下雨的时候,她?的灵力总是格外活跃和充盈。
剑影穿过暴雨,如水般轻柔且悄无声息地挥舞。
每一道剑芒落下,都有几滴雨被从中劈为两半,悄然落在地上。
不多时,白拂英的发丝已经被浸透,湿漉漉地黏在脸侧,让她?的面色平添几分阴郁。
因为是雨天,天迟迟没有亮,一眼望去,只?能看到远方天际的浓云。
过了一会?儿,张三娘也起来了。
一出?门,就?见一道银线划过雨幕,宛若天边的流星。
张三娘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那是白拂英的剑光,有些畏惧,又有些好奇地站在门口看着她?练剑。
只?见白拂英招招利落,那剑光形成的银线仿佛摄人魂魄般,令人移不开眼。
不知不觉间,竟站在门口,一直看了过去。
白拂英练完剑,转头就?看到张三娘正在看着她?。
她?早就?感知到张三娘来了,也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只?是淡定地将剑收回剑鞘。
张三娘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窥了眼白拂英的表情,见她?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白姑娘的衣服……”她?看了眼白拂英湿透了她?的衣服,“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交给我来洗。”
白拂英摇摇头:“不用。”
她?施了个除尘诀,原本湿漉漉的衣裳再次干燥起来。
张三娘见状,更是惊讶,心想着果然是仙人法?术,真让人惊奇。
白拂英却没有回屋,而是在院子里走了起来。
张三娘家的院子很?大,边上种着一棵樱桃树,再边上还有一小块菜地。
只?是凛冬刚过,还没到播种的时候,菜地一片光秃秃的,还没种东西。
白拂英
站在菜地前,眯着眼朝四周望去。
她?刚来时就?发现了,青楼村的地理位置不错。这附近山清水秀,灵气?弥漫。
虽然没有修炼过的人无法?主动吸收灵气?,但居住在灵气?浓郁之处,对人的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只?不过,张三娘家这个气派的大宅子,却有点不一样。
从表面上看,好像确实?没什么异常。白拂英昨天也探查过了,没发现什么不对的。
不过今日正好下了雨,她?的灵力附着在雨水上,笼罩了整座宅子。
这么一看,确实?发现了问题。
这张三娘家的宅子附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以十分微弱的速度,吞吐着灵气?。
白拂英目光从光秃秃的菜地扫过,又看向那棵樱桃树。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樱桃不能吃。”
白拂英转过头。
冬花坐在门槛上,手里捏着昨天那只?草蚂蚱,正看着她?。
大概是发现她?盯着樱桃树,就?误以为她?要?吃了。
白拂英道:“这棵树在这里很?久了吗?”
冬花歪歪头,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白拂英回过身,又看了那樱桃树一眼。
此时还是初春,樱桃树还没开花,更别说结果子了。
而且,这树光秃秃的,看着像是枯树,都不知道能不能开花。
白拂英看向坐在门槛上的冬花。
此时,她?又低下头,摆弄起她?那只?草蚂蚱来——只?不过,因为她?用的力气?有点大,那只?草蚂蚱散架了。
白拂英蹲下身,接过她?手里的草。随便?缠了几下,一只?草蚂蚱就?立在她?白皙的掌心了。
她?把草蚂蚱递给冬花,又问:“为什么不能吃树上的樱桃?”
冬花接过草蚂蚱,高兴地笑起来,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
“我娘不让我吃。”
白拂英站起身,再次来到那棵树下。
她?凝神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在樱桃树枯败的树枝上,却依旧没发现什么异常。
只?是巧合?
白拂英眼神闪动,抽回灵力。
一阵风袭来,樱桃树的枝条又轻轻摇曳。
白拂英将手拢在袖子里,忽然感觉身后门槛边上多了个人。
是张三娘。
她?站在门口,用略有些复杂的视线看着白拂英的背影。
那目光中有畏惧、有疑惑,这些情绪凝结在一起,形成一个黑洞洞的漩涡。
白拂英倏然转过身:“怎么了?”
张三娘“呃”了一声,似乎没想到她?会?转过身。
干笑了一声,她?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看看。”
白拂英没说话,朝着屋内走去。
路过张三娘时,她?忽地问道:“这棵樱桃树出?过事?”
她?刚刚探查的时候,看到树干下半部分有一道极为深刻的斧头印。
仿佛有人曾站在树下,用尽全力要?砍掉这棵树一样。
只?是那斧头印虽然深,却只?有两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明显,这棵樱桃树直到最后也没有被砍掉。
张三娘没想到这她?都知道,心道不愧是仙师,就?是不一样。
“是我家的那个,以前要?砍掉这树。”张三娘也不隐瞒了,“白姑娘,这树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
白拂英道:“你觉得有不妥?”
“我哪知道这个……只?是……”她?看了白拂英一眼,“我家那个,就?是没在这棵树下的。”
说到这里,张三娘也垂下头,神色中带了几分悲伤与疑虑。
白拂英“嗯?”了一声。
“怎么回事?”
张三娘深吸一口气?,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她?丈夫名为吴老七,是他家的第七个孩子。
吴家颇有家资。吴老七的爷爷的奶奶的兄弟据说是修真者?,也就?是村民们敬畏的“仙师”。
这气?派的宅子也是在那时候攒下来的。
也正因如此,张三娘独自带着孩子,也没被别人欺负了。
毕竟修真者?年龄以百计。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吴家的人都没了,但说不准那位修真者?还活着呢。
当然,吴老七和张三娘都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祖上。
吴老七前边有六个兄姐,但都没活过成年。
只?有他长大娶妻,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祖宅。
刚成亲那两年,他倒没有什么异常。
但没过多久,他忽然就?生了一场怪病,终日噩梦缠身、昏睡不醒,偶尔还会?咳血。
人也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
十里八乡的大夫都找遍了,甚至连城里的大夫都找了,病就?是没什么气?色。
“就?是有一天,他不知道怎么的,就?醒了。”
张三娘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回忆从前对她?来说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白拂英坐在她?对面,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一醒,就?去拿了平时砍柴的锄头。我吓坏了,问他干什么,他就?说要?把树给砍了,不能留着这祸害。”
吴老七拎着斧头,不顾张三娘的阻拦,直接冲到樱桃树下面。
只?是他久受疾病摧残,根本没什么力气?。两斧子下去,树还没如何,他先?倒下去了。
说到这里,张三娘再也忍不住,又哭起来。
白拂英等了一会?儿,等她?冷静下来,才继续发问。
“也就?是说,你觉得他的死和樱桃树有关系?”
张三娘揪着手帕:“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他当时糊涂了。不过那树总归是不吉利的,后来我也想找人把它砍掉。”
“为什么没挖?”
张三娘叹了声:“原本砍树的人都找好了,但是没砍几下,冬花就?生了急病……我想着以前的事,就?再也不敢动手了。”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整个宅子都有些阴森森。
但她?的积蓄,也只?够母女?两人生存而已,说搬走,能搬到哪里去呢。
所幸一直也没出?事,就?怀着侥幸心理,在这宅子里一直住下去了。
不过这事到底还是在她?心里留了个结。
张三娘平时从不往那树底下凑,也不让冬花过去。
白拂英陷入沉思。
见状,张三娘更害怕了:“仙师……不对,白姑娘。白姑娘,那树该不会?真有问题吧?我在这宅子里也住了快十年了,也没啥事啊?”
白拂英摇摇头:“还不能确定。”
她?虽然感觉这宅子有异样,但却无法?笃定就?是那棵树有问题。
而且她?刚才也探查过,没发现樱桃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不定这樱桃树只?是个幌子,真正的问题在别处。
也有可能,这宅子的异常是因地理条件自然形成的——修真界并非没有这样的例子。
吴老七的死,也有可能只?是巧合,就?像张三娘所说的,死前犯了糊涂。
听她?这么说,张三娘又是庆幸,又是忐忑不安。
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得了张三娘的同意,白拂英查看了宅子内的其他地方,还是没发现异样。
一天就?这样过去。
晚上又起了风,狂风吹在宅子的墙上,发出?悲切的哭声。
白拂英盘腿坐在床上,缓慢地运转着心法?。灵力逐渐在体内堆积,冲刷着她?的经络。
忽地,院子外的狂风暴雨中,突然传来一道急促的敲门声。
是院子的门被敲响了。
敲门的人似乎很?着急,见没人应答,敲门声愈来愈大,甚至大嗓门喊起了张三娘。
听声音,正是昨天刚和白拂英打过交道的青柳村村长。
白拂英打开窗,透过窗户和雨幕,她?隐约看到远处的院门前站了几道身影。
这声音不小,把隔壁的张三娘也吵醒了。
她?披上外套下了地,慌忙地去开门。
这么晚村长来敲门,还这么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白拂英没有出?去,只?是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
“来了来了!!”
张三娘高声应了两句,披着蓑衣,穿过暴雨打开了庭院的门。
刚一开门,见到外面站了好几个陌生人,也有点惊讶:“村长,这是?”
话一说出?口,张三娘又看到几个陌生人身上都带着刀剑。
“这也是,仙师?”
村长“哈哈”笑了两声:“这几位是灵衍真宗过来的仙师,正好从这里路过的。”
他不用说,张三娘就?知道又是要?借宿的。
整个村子,就?数她?家宅
子最大,条件也最好。
况且,吴家祖上也出?过“仙师”。
要?是不小心惹怒了他们,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说不定看在吴家祖上的面子上,不会?和张三娘计较。
换成别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几名年轻人还算有礼貌地对她?笑了笑。
张三娘更为难了:“村长,不是我不想,可我这屋里还有一个仙师呢!”
这时,三名年轻人里为首的那位女?修温和开口。
“大娘莫要?害怕,等我们询问那位道友的意见,要?是他同意了,我们再借宿可否?”
她?说话时语气?温柔,不自觉间安抚着别人的情绪。
张三娘想了想:“我倒没什么不行的,只?是仙师她?应该睡下了”
女?修笑了笑。
都是修真者?,耳聪目明,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听不到?
而且她?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压低声音,以修士的耳力,绝对能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也是她?故意为之。
毕竟她?只?是来借宿的,不是来打架的,释放出?一个友好的信号,对双方都好。
实?际上,她?猜测得没错。
白拂英确实?听到了。
她?坐在窗边,轻轻挑起眉毛。
灵衍真宗的人……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还是说,像她?一样只?是路过?
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遇见三大宗门的人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但白拂英也不是很?害怕。
“我没有意见。”
她?的声音也很?轻,甫一出?口,就?被淹没在暴雨中。
但灵衍真宗的三个人也听到了。
三人脸上都露出?笑容:“她?答应了。”
张三娘这才点点头,带着三人进了院子。
白拂英站在窗口,视线穿过黑夜,看清了那三人的样貌。
为首的是名女?修。她?穿着身草绿色的衣裳,相?貌不是特别出?众,但神色温柔,观之可亲。
白拂英眼神一动。
这女?修叫萧莹,在中洲也小有名气?。
她?是金丹期,是宗门联合大比的热门夺冠人选。
在整个灵衍真宗乃至中洲,都是光芒万丈的人物?。
不过谢眠玉横空出?世后,她?的光芒就?被掩盖过去,黯淡了几分。
不过,萧莹本人似乎不觉得有什么。
除了萧莹以外,她?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三人都没有穿弟子服,只?做寻常打扮,风尘仆仆。
萧莹正跟在张三娘的身后,绕过院子里积满的水洼,朝着宅子的方向走过去。
她?带着师弟师妹来这附近,是要?做任务的。
只?不过滂沱暴雨一连下了两日,仅有的线索都被冲走了,三人来回奔波,什么都没找到。
中间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但又断了。
不仅如此,还有人受了伤,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正好路过青柳村,就?想着打听点线索,顺便?借个宿。
“大娘这些日子有没有见过修士?”
张三娘道:“修士?”
她?看了眼宅子里,又看了看萧莹三人。
她?这两天见到的修士,比她?这辈子见到的都要?多了。
张三娘摇摇头:“除了你们之外,没有了。”
听到这话,萧莹身后的两人有些泄气?。
“师姐,我们是不是找错了?”
“或者?师门的情报有误?”
萧莹正欲回答,余光却瞄到不远处的窗前映出?一个人影来。
第063章灵衍真宗
那身影瘦削,就这样单薄地?映在窗前,透过层层雨雾,看上去有些模糊。
萧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就是那位同样借宿在张三娘家的修士。
不过对?方应该没?有敌意,她就对?着窗边点点头,随即垂下头。
白拂英收回目光。
灵衍真宗三个人应该不是奔着她来的,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灵衍三人进了门,轻声说着话。
原本只?有张三娘和冬花居住的大宅子忽然?多出了四个人,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张三娘去收拾客房了,灵衍三人就暂时坐在堂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白拂英的房间就在边上,因此也能隐隐听?到三人的对?话。
“那群邪修当真阴险,居然?在刀上涂毒,害得高师弟受伤!”
女子的声音传来,音调比萧莹高些,应该是三人里另一位女修。
然?后就是男修虚弱的声音:“萧师姐,是我耽误了事……”
萧莹摇摇头:“不怪你,是我没?有考虑到刀上有毒的可能,没?能思虑周全。”
另一名?女修则是有点着急:“要怪就怪那些邪修!也不知道究竟用的什么毒,怎么解毒丹都不好使?啊!”
虽然?师弟只?中了一点毒,但?是也会对?身体产生影响。
毒素在体内滞留时间久了,说不定还会影响今后的修炼。
男修闻言苦笑。
萧莹道:“高师弟,你今晚先尝试把毒逼出来。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最近的城里找医修来看看。”
男修“嗯”了一声。
他这声“嗯”似乎给这个话题收了个尾,三人沉默下来。
似乎是想?到隔壁还住着个白拂英,也不再提任务的事了。
半晌,女修道:“昨天我去打听?线索时,意外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太荒有人逃出来了。”
“什么?!”
男修惊呼一声。
萧莹虽然?沉稳些没?有出声,但?微微挺直的身体仍然?诉说着她的惊骇。
女修说完这句话,就闭上嘴,三人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只?是这次的沉默,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气,闷热,令人窒息。
而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房间,白拂英无声地?笑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话题还能扯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正好说明萧莹三人不是来追捕她的。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三位弟子应该是来追查邪修的。
邪修……
白拂英微微出神。
隔壁的谈话却还在继续。
“太荒怎么会有人逃出来呢?”男修最先反应过来,出声质疑道,“赵师姐,该不是你听?错了吧?”
女修不满:“我怎么会听?错?”
男修道:“也可能是那群人以讹传讹了?”
“才不是。”女修出言反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特地?找人问了!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萧莹终于?开口了。
“可知道逃出来的是什么人?”
“这才是问题所在。”女修答道,“没?一个人知道是谁逃出来了,甚至连那人长什么模样,是什么修为,都一概不知。”
萧莹闭了闭眼:“只?希望不要是穷凶极恶、残暴嗜杀之人。”
女修摇头:“听?说太荒结界的镇守弟子死了二?十几个,还包括两个即将突破到金丹期的领队。”
能毫不手软地?一口气杀掉这么多人,怎么想?也不是易与之辈。
萧莹道:“宗门那边有反应吗?”
“说是已经派出人手抓捕了,但?我觉得是抓不到。”
实际上不止女修,只?要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没?人能觉得抓得到。
毕竟什么信息都没?有,只?要那人在深山老林里躲个一年半载,等风头过去,哪还有人知道。
萧莹叹息一声。
正在此时,张三娘也收拾好了房间。
萧莹对?她温声道谢,带着师弟师妹各自回了房。
白拂英旁边房间里住的是萧莹。
想?来是这三人对?她仍有防备,才让最强的萧莹住在她旁边。
白拂英闭眼继续修炼,没?有管隔壁的事。
暴雨未停,一转眼,时间就来到了后半夜。
雪亮的电光划破夜空,照亮了白拂英苍白的面庞,一道雷声紧随其后,轰然?震响。
雷声过后,一道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白拂英倏然?凝眉,目光沉沉地看向一侧的墙壁。
房间是从墙的那头传来的。
但?不是隔壁,应该是隔壁的隔壁。
是……出事了?
凄厉的叫喊声不仅惊醒了白拂英,同
样惊醒了其他人。
很快,隔壁就有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古旧门板被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
下一刻,那叫喊声就再一次响起,听?声音,应该是三人组里的那个男修。
白拂英摸了摸剑柄。
她之前听?三人说话,知道这男修中了毒。难道是毒发了?
总感觉,不太像。
白拂英站起身,推开门。
随着门被推开,油灯幽暗的光芒落在白拂英的衣角上。
白拂英走出门,正好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的不知名?女修对?视一眼。
那女修没?想?到她会出来查看情况,微微一怔后眼中闪过戒备。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个房间里发生的事吸引,无暇顾及白拂英了。
“师弟!师弟你醒醒!”
“高师弟?”
“给他喂点解毒丹试试?”
白拂英顺着声音走过去。
她很安静,如同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子,沉默地?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的景象。
这间房的布局与她那间相差无几。
一名?男修躺在床上,对?萧莹两人的呼唤毫无反应,像是昏迷了过去。
但?他的双眼却又是圆睁着,眼白满是红血丝,此时红得仿佛要滴血。
毫无疑问,刚刚那声惨叫,正是他发出来的。
见男修根本听?不到两人说话,女修有些慌了阵脚。
“师姐,他这是怎么了?该死……是不是那邪修的毒发作了?”
萧莹也皱起眉。
她对?毒之一道并不精通,因此也无法确定他这是怎么了。
正犹疑间,忽听?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不是毒。”
萧莹蓦然?回头,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武器。
只?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一双黑沉的眼正凝望着三人。
她的气息很轻,甚至近似于?无。几乎是萧莹遇到的气息最轻的人了。
两人关心则乱,完全没?能发现她的到来。
若她刚刚趁机攻击,两人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幸好,她似乎没?有敌意……
萧莹深吸一口气,又想?起她刚刚的话,忍不住问道:“你刚刚说,‘不是毒’?”
白拂英点头。
她缓缓走到那男修面前。
另一旁的女修见她过来,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却被萧莹制止了。
白拂英蹲下身,查看了一下男修的手臂——他的手臂被缠了白布止血,掀开白布,就能看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伤口处的皮肉向两边卷起来,上面泛着浅浅的青紫色纹路。
很明显,是中毒了。
白拂英只?查看了一下,就得出了结论。
“是阻灵草的毒。中毒者会产生灵力不畅的症状,时间长了,中毒处灵脉会坏死。”
她自己长时间吞噬毒素,对?于?各种毒都有了解,一眼就看出这男修是怎么回事了。
“阻灵草与清明花相生相克,你们要是有清明花,用花汁敷在伤口上,要不了几日就能好全了。”
至于?清明花,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果不其然?,女修闻言惊喜道:“我正好有清明花!”
说着,立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玉盒来。
萧莹却看向白拂英:“如果阻灵草最多造成经络坏死,那我师弟的症状又是……”
白拂英淡淡道:“也许是其他原因。”
幸而,惨叫过几次后,萧莹的师弟就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一般晕厥过去,身体也瘫软下来。
看着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
但?萧莹叫了他两声,他依然?是没?有反应。
另一名?女修拿着清明花,询问地?看向萧莹,有些不知所措。
萧莹则是有些犹豫。
白拂英来历不明,她们甚至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更别说人品性?情了。
如果因为她几句话就信任她,把师弟的性?命交到她手上,未免也太草率了。
但?是,除此之外,她又有什么选择呢?
萧莹看了白拂英一眼,见她神色平静地?站在边上,似乎不想?干扰她的选择。
她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把清明花,给师弟用上吧。”
白拂英并不意外她的选择。
她抱胸靠在墙上,看着那女修用灵力挤出清明花汁,给男修敷上。
另一边,萧莹则是看着她。
“我是灵衍真宗的萧莹,这两位是我师妹齐玄霜和高喻。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白拂英道:“我姓白。”
没?有报出全名?的意思。
在对?方已经介绍了姓名?和师承的情况下,这样的行?为似乎有些失礼。
萧莹顿了顿:“白道友。”
白拂英点头。
萧莹道:“白道友是毒修吗?”
白拂英道:“不是毒修,只?是略懂一些。”
萧莹也不知信没?信。不过她脸上是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不管怎样,多谢道友相助。”萧莹看着她,“若我师弟真能得救,那我们三人就欠了道友一个大人情。”
齐玄霜还在给高喻上药。
白拂英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半晌才道:“你师弟身上最麻烦的,可不是这个毒。”
萧莹也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她实在不知道高喻到底是怎么了。
这几日三人都在一起,受了什么伤彼此都知道,今夜之前,也没?见高喻有什么不对?的。
如果不是毒,还能是什么呢?
萧莹拧起眉头。
这时,另一边的齐玄霜忽然?道:“清明花真的有用!师弟身上的毒痕好像浅了一点。”
萧莹快步走过去。
正如齐玄霜所说,高喻手上的毒纹的确变得更浅了。
虽然?只?是一点儿,但?萧莹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差别。
看来,白拂英果然?没?有骗她们。
想?到这里,盘旋在萧莹心头的戒备也淡了三分。
她转头看向白拂英,正要再次道谢,忽听?到门口处传来脚步声。
白拂英也抬起头,循声望去。
原来是张三娘。
她从一开始那声惨叫声出现时就被惊醒了。但?因为害怕,她一直没?来查看。
等现在安静了,她才下了地?,打算来看看情况。
“几位仙师,这是……”
张三娘站在门口,朝里面望了望。
当看到床上有人躺着时,她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
萧莹温声解释道:“抱歉,大娘,我师弟身体偶有不适,已经没?什么事了。”
张三娘点头,暗自腹诽原来仙师也会生病。
正当她转身,想?着回去继续睡觉时,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高喻不知怎的,猛然?一个抽搐,又惊叫了一声。
张三娘僵在原地?。
站在门口的白拂英敏锐地?注意到,她身体僵直,在听?到惨叫声时颤抖了一下,眼睛因惊讶而不自觉地?睁大。
张三娘知道点什么。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白拂英马上就想?起白天时从张三娘口中听?到的,关于?吴老七的事。
她眯了眯眼:“你知道什么?”
白拂英突然?出声,把在场几人都吓了一跳。
萧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张三娘。
虽然?只?接触了这么一会儿,还不知道白拂英是好是坏,但?萧莹觉得,她不是喜欢无的放矢的人。
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萧莹的声音依然?柔和,没?有因张三娘的隐瞒而生气。
“大娘,关于?我师弟的恶疾,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白拂英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和你丈夫的死有关?”
萧莹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她只?比自己一行?人早来一天,就知道这么多。
白拂英站在原地?,任她打量。
张三娘也知道事情瞒不过去,只?能唉声叹气道:“具体有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
用余光扫了眼床上的人,当瞟到高喻那张狰狞的面孔时,她身体不自觉地?颤了颤。
“就是……这位仙师的情况,和我家那位死前那段时间……一模一样。”
白拂英白天时已经问过,知道张三娘的丈夫是怎么回事。
萧莹和齐玄霜不知道,连声询问,张三娘只?能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又讲了一遍。
幸好,因为白天已经哭过一通,而且现在的情况实在惊悚,张三娘这次没?哭。
听?完她的话,萧莹二?人也陷入沉思。
良久,萧莹才道:“我听?说南疆有一宗门擅长驭虫,是毒修的一个分支。这些毒修能远程操纵毒虫。难道他们就是中了这种虫毒?”
说话时,她目光看向白拂英。
比起她和齐玄霜,白拂英更了解毒,说不定能给出个答案。
白拂英想?了想?。
这种虫毒之术她知道,像是武寒光,修炼的就是这种毒术的一种。
不过,她不觉得吴老七和高喻是中了这种术。
“这种毒术虽然?阴狠,但?并不是万能的。”
白拂英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说道。
“凡中此毒之人必留痕迹,但?我并没?有在你师弟上找到痕迹。”
萧莹若有所思。
白拂英道:“我觉得不是毒。”
张三娘听?两人又是“毒”又是“虫”的,在边上心惊肉跳。
听?到白拂英说不是毒,她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放松,就听?萧莹道:“难道是咒?有一些邪修,也最擅长此道。”
想?了想?,自己又把这种猜测否认了。
“下咒需要媒介,一般都是血缘。高师弟和他人又没?有血缘关系。”
这时候,张三娘好像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唇。
白拂英道:“有可能是这房子的问题。”
萧莹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她也有金丹期,感知不比白拂英差。
仔细探查一下,自然?也发现了这宅子的端倪。
再结合张三娘的叙述,她很快也锁定了一个目标:“你觉得,是院子里那棵樱桃树?”
白拂英缓缓点头。
萧莹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几息后,转头对?齐玄霜说道:“齐师妹,你留在房中照看高师弟。”
又看向白拂英:“白道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查看那樱桃树?”
白拂英没?回答,只?是跟在她后面。
她白天独自一人探查,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也不知道加上萧莹,会不会有所不同。
张三娘犹豫一瞬,也跟在两人身后。
白拂英推开门,寒风卷着急雨飘入门中,染湿了她的衣角。
萧莹已经走了出去。
白拂英将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跟着萧莹向前。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樱桃树前。
在暴雨的摧残下,樱桃树本就稀稀疏疏的叶片更加稀疏,几根枯枝被风折断,无力地?倒挂在枝头。
一片寥落之景。
萧莹探出一只?手,将掌心贴在树干上,默默闭上眼。
白拂英则站在周边,同样感知着周围,试图捕捉到些许异常。
半晌,萧莹睁开眼,神色却愈发凝重起来。
她放下手,盯着这棵枯败的樱桃树。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什么也没?有。”
就是一棵普通的樱桃树,灵力稀薄,近乎于?无,甚至有可能熬不过今年。
“也许不是没?有。”
白拂英突然?道。说话时,她走到树前,用黑亮的眼睛注视着它崎岖不平的树干。
“如果它只?是,藏起来了呢?”
第064章吴家修士
听到白拂英的话,萧莹眼中闪过深思。
不管怎么看,眼前这棵樱桃树嫌疑都最大,极有可能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奥秘。
“如果它是一切的根源,那如果把它连根拔起,我师弟是不是就能好了?”
“有可能。”
白拂英没有否认她的猜测。
“当然,也有可能会加速你师弟的死亡。”
在张三娘的叙述中,吴老七就是在砍树的时候死的。
而她后来又?想砍树,结果她女?儿又?生了重病。
如果这棵樱桃树真的是根源,那它说?不定在众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与高喻产生了某种意义上的联系。
在搞不懂这种联系之?前,贸然砍树,很有可能使状况进?一步恶化。
萧莹也明白这个道理,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屋里传来齐玄霜的声?音:“师姐快回来!师弟他好像要?醒了!”
萧莹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再探究樱桃树,转身就回到室内。
只?剩白拂英站在树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帮助这三人,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好心。
白拂英与“好心”两个字,基本上就不沾边。
之?所以出手相助,是因为萧莹三人谈话中,透露出的信息。
他们三人来此,是追查一伙邪修的。
邪修不算少见,但?值得?萧莹出手追查的却不多。
再结合最近魔神山邪修分外活跃的情报,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追查的那伙人,正隶属于魔神山。
白拂英不知道,若没有自己的插手,萧莹会不会顺着蛛丝马迹,找到背后隐藏的真相。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前世没听说?过齐玄霜和高喻这两个人。
从现在的表现来看,萧莹和这两人关系很亲近,甚至有可能同出一脉。
而齐玄霜和高喻能和萧莹组队,自然也是同阶修士中的佼佼者了。
这样两个人,日?后却再没出现过,想来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死了。
搞不好,就是在这次事?件里死的。
毕竟现在,高喻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既然萧莹三人的任务有可能和魔神山有关,魔神山又?和谢眠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她不如出手获取萧莹三人的信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部分消息透露给他们。
反正她也不需要?付出什么,只?要?顺嘴提一句“清明花能解毒”就行。
萧莹性格正直执拗,得?到这个消息,一定会追查到底。
白拂英小幅度地弯了弯唇角。
至少要?把谢眠玉那层光风霁月的皮给撕下来。
心中思绪纷乱,实际上却只?过了一瞬间?。
白拂英收敛心神,跟着萧莹朝着屋内走去。
一进?屋,就看到萧莹和齐玄霜守在床前。
而高喻果真如同齐玄霜所说?,已经?清醒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嘴唇呈现出异样的青白色,神情十分憔悴。
见白拂英过来,他惊讶地看了看萧莹。
萧莹开口介绍道:“这位是白道友,就是她告诉我们清明花能解毒,这才救了你。”
高喻听到这话,立刻说?道:“高喻谢过白道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白拂英难得?说?了句客套话。
“举手之?劳。”
这时,齐玄霜迫不及待问道:“师弟你刚刚是怎么了?白道友说?,你昏迷不是中毒引起的。”
听到这话,高喻也满脸苦涩。
“我……我也不知道。”
与萧莹两人分别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打坐疗伤。
最开始一切顺利,结果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当时感觉,体?内的灵力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失控了。”
他抿了抿唇,组织了一下语言。
“灵力好像被?从身上抽走了。我想阻止,但?是灵力流失却越来越快,然后我就感觉到疼痛。”
想到那股疼痛,高喻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可见是真疼了。
白拂英在一边听着,就知道他那声?惨叫,应该就是这时候传来的。
“再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好像做了噩梦,脑海里只?有一片血色。再醒过来时,就是现在了。”
萧莹紧接着问道:“什么噩梦?”
“嗯?嗯……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是个不太好的梦。”
白拂英忽然问道:“和樱桃树有关吗?”
高喻愣了一下:“樱桃树?应该没关系吧,我不记得?梦到什么树了。”
白拂英和萧莹对视一眼。
高喻的症状明明和张三娘的丈夫吴老七一模一样,但?他梦到的却不是樱桃树。
难道真的是巧合?
还是说?,因为高喻只是第一次噩梦,才没梦到樱桃树的?
萧莹定了定神,也感觉到这事?情的棘手之?处了。
探查又?探查不出来,强行挖树,又?怕樱桃树和高喻有某种关联,会产生负面的影响。
手头其他信息也少得?可怜,光凭张三娘口述的那点消息,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白拂英事?不关己,抱胸站在一边。
至于萧莹三人,都是愁容满面。
过了一会儿,高喻勉强笑道:“师姐不要?替我担心,也许只?是别的问题。咱们明天一早就离开,别耽误了任务。”
萧莹眸光沉沉:“别说?这些,先好好休息吧。师妹,麻烦你照顾一下他。”
齐玄霜应了一声?。
萧莹又?看向白拂英:“白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拂英挑挑眉,没有拒绝。
两人一同来到屋檐下。
折腾了一整夜,天已经?要?亮了,只?是出于阴天的缘故,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雨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屋檐落下。白拂英看着雨滴,就听萧莹道:“今天的事?,还要?多谢白道友。”
白拂英摇摇头。
“我说?了,只?是举手之?劳。有什么事?直说?吧。”
萧莹默了默:“那我就直说?了。”
她看着白拂英,认真道:“我师弟受了伤,应该还会在青柳村逗留几日?。我必须把这宅子里的东西找出来,以免它害了我师弟,再去害别人。”
“你的意思是?”
“这段时间?,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这句话,她看着白拂英的脸,等待着她的回复。
邀请白拂英,不是她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她这边人手不足,高喻受伤,齐玄霜需要?照顾他,能出手调查的只?有萧莹一人。
白拂英虽然没出手,但?萧莹直觉她实力绝对不弱。
而且不仅是实力,她还见多识广、行事?谨慎。如果她能帮忙,那事?情说?不定能更快得?到解决。
事?关师弟的性命,萧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能解决问题的机会。
其二?,就是白拂英来历不明,实力又?这么强。
萧莹是不放心,让她留在宅子里,和齐玄霜高喻共处的。
干脆现在挑明了,让白拂英跟着自己行动?,这样还能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想到这里,她才对白拂英发出了邀请。
白拂英抱着剑,看着落下的雨:“但?是我为什么帮你呢?”
萧莹也不意外她这么说?。请人帮忙,总要?付出点东西。
想了想,她说?道:“道友想要?什么?是灵石,还是丹药法器?只?要?我拿得?出来,你尽管说?。”
白拂英道:“我不缺灵石,也不缺丹药和法器。”
萧莹皱了皱眉。
白拂英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打算让你做什么。这次帮你们,也只?是顺手。”
萧莹有些迟疑。
她不怕白拂英狮子大开口,只?怕她什么都不要?。
见到她的神情,白拂英笑了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淡了下来。
“如果你不放心,就当是欠我个人情吧。”
萧莹听到这里,侧头去看她的脸。一看,忽然觉得?白拂英面容的确有几分眼熟。
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但?是要?说?像谁,倒也说?不上。
她蹙起眉,显然有些拿不准白拂英的意图。
白拂英放下手。
她服用了易容丹,现在的脸是在她原本容貌的基础上,进?行了些许修改变化而成的。
所以萧莹也许觉得?眼熟,却无法认出她。
萧莹想了想,还是回答道:“我答应你。但?伤天害理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
白拂英点点头,无所谓道:“可以。”
简单商量完,两人就默契地说?起正事?,不再提别的了。
“樱桃树轻易动?不了,我们还需要?得?到更多的信息,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萧莹说?着,面露沉思:“也不知道,搬离这宅子会不会有用。”
白拂英没回答。
但?两人都知道,多半是没用。
某些诡秘的手段,不是换个地方就能解决的。
略一思索,白拂英道:“张三娘说?过,吴老七的六个兄姐,都是刚出生不久就夭折了。”
萧莹道:“你觉得?,他们的死不是偶然,也和樱桃树或者这宅子有关?”
顿了顿,又?补充道:“可惜张三娘知道的不多。”
吴老七的兄姐夭折得?早,他都没见过,更别说?张三娘了。
对于这六个早夭的孩子,张三娘也只?知道是有这么个事?。
具体?夭折的原因,她也说?不清。
“还有吴家祖上那位修士,这件事?也许与他有关。”
萧莹对此表示赞同:“但?张三娘也不知道情况。也许我们该找别人问一问。”
“我进?青柳村时,看到村里有一些年?迈的老人。他们可能知道些什么。”
说?了一会儿话,天已经?大亮了,雨也逐渐停了下来。
只?是天上依旧浓云密布,不见阳光。
幸运的是,高喻没有再出状况,而是疲惫地睡下了。
“我和白道友出门?一趟。”萧莹对齐玄霜嘱咐道,“你留在这里,若有什么事?,就通过传讯符联系我。”
齐玄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萧莹就和白拂英一起出了门?。
两人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而是去找了村长。
“找年?纪大的老人问一些事??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村长拍着胸脯保证。
“我们村子里的老人多着呢,两位仙师想问什么都行。”
萧莹道:“我们想询问一下吴家的事?。”
“吴家?”村长愣了一下,也问出了和张三娘一样的问题,“难道说?吴家那宅子真有什么古怪?”
“那宅子以前就出过事??”
村长“哎”了一声?:“吴家以前也人丁兴旺,后来死得?就剩张寡妇娘俩,村里就有多嘴的,说?是宅子不吉利。”
看了白拂英两人一眼,他摇摇头。
“但?我觉得?就是村里人瞎说?的,张寡妇她们两个,住得?不是挺好的吗。”
白拂英道:“你知道吴家其他人的死因吗?”
“这个我不知道,那会儿我年?纪也不大。不过有个人应该知道。”
村长说?着转过身,带两人沿着村里的土路,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他带白拂英两人去见的,是一名长寿的老人。
青柳村地理位置好,灵气浓郁,村里的长寿老人不少。
但?这位长寿的老人,比起他人,还要?格外长寿。
据村里人说?,她已经?有一百三十岁了,但?人不糊涂,行动?和年?轻人一样矫健,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沿着土路走了一会儿,道路右侧就出现一个农家小院,院门?口种着棵杏树。
村长敲了门?,两个孩子过来开了门?。听说?他的来意后,就把他带到了里屋。
那位老人正在院子里。
她悠闲地躺在一把藤椅上,眯着眼,看着阴沉的天空。
老人头发呈现出剔透的银白色,面容苍老,却不像是百岁老人,双眼也格外有神。
村长见到她,立马点头哈腰道:“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掀开耷拉着的眼皮,扫了白拂英二?人一眼。
村长道:“这是外面来的两位仙师,有话要?问您。”
“仙师……”
王老太太重复了一句。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很明显,她对修士的态度并不像普通村民一样畏惧和尊敬。
村长拿不准她的态度,就只?能道:“两位仙师是要?打听吴家的事?。咱们整个村,没有比您更清楚吴家的了。”
听到“吴家”两个字,王老太太就像触电一样直起身子。
“我跟他们可没关系。”
村长道:“知道您没关系,就是两位仙师要?问问情况嘛。”
王老太太思索了一会儿,对村长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村长走后,小院中就剩下白拂英、萧莹,和王老太太三个人。
王老太太的态度并不算特别好,每当听到“吴家”两个字,她脸色就会变得?尤其差。
关于这点,在路上的时候,白拂英两人就曾在村长口中听说?过原因。
原来,这位王老太太本名王燕姑,与吴家传闻中那位修真者,也就是吴老七的爷爷的奶奶的兄弟是青梅竹马。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
长到年?龄时,就谈婚论嫁了。
谁知道嫁娶之?事?都谈了一半,正好有个修真者路过青柳村,一眼就看中了吴二?,也就是吴老七先祖的天赋。
修士和吴二?说?了许多,修真界的快意恩仇、修士翻山倒海的神仙手段,还给他展示了几招。
吴二?听着听着,就被?他说?动?了。
他干脆拜了那过路修士为师,直接收拾行囊,跟着他走了。
留下王燕姑一个人,险些哭瞎了眼睛。
后来王燕姑又?嫁给了别人,日?子也就过去了。
但?她对这事?,始终耿耿于怀,怎么也忘不了。
半晌,萧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老人家您好,我们来这里,是想询问吴家的事?。”
王燕姑道:“吴家,你们要?问吴家什么?”
萧莹与白拂英对视一眼。
白拂英道:“吴老七六个兄姐的死因是什么?”
“原来是这事?。”
王燕姑脸色很臭,语气也很不爽。
“许是那吴二?背信弃义,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就报在他后人身上了。”
这可不是白拂英两人想要?的答案。
幸好王燕姑也就是抱怨一句,没打算敷衍了事?。
“说?起来,那几个孩子也是可怜。他们出生时候,我还见过呢,也都没病没灾的,看着比别人家的还要?壮实些。”
也就是说?,先天体?弱的可能性不大。
白拂英摸摸剑柄,眼眸微动?。
王燕姑接着道:“先前两个我不知道,但?是后面四个,是突然没的。都是先哭闹不止,然后就咽了气,请来的大夫说?是生了急病。”
至于具体?原因,没人知道。
毕竟那几个孩子,死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也表达不清到底哪里不舒服。
听完王燕姑的叙述,白拂英心中有了考量。
光从表面的描述来看,这几个孩子死亡的原因,应该和吴老七一样。
忽然哭闹不止,可能就是剧痛导致的。
毕竟连高喻一个修士都抵不住这痛苦,更别说?年?幼的孩子了。
正在她思考时,站在一边的萧莹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吴家那位修士,又?怎么回事??他跟的修士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后来回来过吗?”
听到这问题,王燕姑狠抽了几下嘴角,手也狠狠抓在藤椅把手上,像是十分不忿。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放松下来,只?是向下耷拉着的嘴角,正悄悄诉说?着她的不满。
“他啊,回来过。”
王燕姑语气冷冷的。
“不过我倒宁愿他死了。一死百了,倒也干净。”
第065章两枚毒丹
直到?一百年后的今日,王燕姑生活平静、儿孙满堂,却也依旧忘不了那件事。
最开?始,她只是因被吴二抛弃而痛苦。
后来她和别人成了亲,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这件事也就渐渐被淡忘,成了心?上一道浅浅的疤。
然?而就在十几?年后,这道早已?被遗忘的伤疤,就再次被残忍地撕开?。
“他回来了。”
说起?这话,王燕姑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把吴二给撕成碎片。
“吴家那大宅子,就是他那时候出钱给建的。”
当时吴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村里的人也相当惊讶。
当初吴二和路过的修士跑了,村民们也没?想过他真能修炼出什么名堂来。
谁能想到?,他还真成了修士,衣锦还乡了。
整个人都变了个大样,从言谈举止,到?吃穿住行,都和以前的吴二判若两人了。
除此?之外,他还给自己取了个正?式的名字,叫吴云行。
要不是他自己说是吴二,村民们都不敢认。
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青柳村,王燕姑自然?也听说了。
不过,两人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再加上十几?年过去,王燕姑自认为放下了这件事,能以平常心?对待吴二了。
却没?想到?,吴二一见她,还没?说几?句话,就拿出不少值钱的东西,让王燕姑跟着他。
“他把我?当什么了!”
即使百年过去,提起?这事,王燕姑还是气得不轻。
“富贵了,连自己是谁叫什么都不知道了,修那个什么仙,修到?狗肚子里,连作践人那套也学会了!”
早知道这样,王燕姑倒宁愿他死了。
总好?过记忆里竹马的形象瞬间崩塌要好?。
反正?,王燕姑没?同意。
不仅没?同意,她还愤怒地给了吴二一巴掌。
那一巴掌实在响亮,一下子,就在吴二脸上打?出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吴二没?想到?王燕姑一个凡人敢打?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但可能是念着旧情,他挨了巴掌后脸色虽然?难看,但也只是冷着脸走了,没?对她做什么。
“他一直住在吴家,等吴家新宅子建好?没?多久,他就说自己要回宗门了。”
他一走,就再次没?了音信。
之后,王燕姑再没?见过吴二。
不过因为对方的羞辱,王燕姑一直痛恨着他,连带着对吴家也十分?关注。
听完她的讲述,白?拂英和萧莹的关注点,都落在了带走吴二的那个修士身上。
“一些修士确实喜欢出门游历,遇到?修炼的好?苗子,见猎心?喜也说不准。”
萧莹摸着下巴:“你还记得那个修士的长相吗?”
虽然?这样问,但她没?期望能得到?答案。
毕竟,按照王燕姑所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一百年了。
而她也只是远远见过那个神秘修士一两眼而已?。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王燕姑的记性出奇的好?。
“记得。是个很瘦的男人,瘦得吓人,穿这件灰色的衣服。”
王燕姑说到?这里时,看了白?拂英一眼:“和你这件差不多。”
白?拂英穿的衣服,就是修士最常见的衣服款式。
十个修士里,有八个都是这么穿,如果只有这一个特征,根本找不到?人。
萧莹道:“还有其他吗?长相呢?”
“脸很窄很白?,眉毛很细,眼睛细长。对了,他身上好?像挂着个金色的牌子。”
金色的牌子?
白?拂英眼眸闪了闪。
魔神山的信物,就是一块金色的牌子。
萧莹不知道魔神山,闻言只是皱眉:“金色牌子?什么样的牌子?”
“半个巴掌大,方形的,边上雕着凤凰,牌子上有字。”王燕姑摆摆手,“但我?不认字,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字。”
萧莹眉头拧得更紧,垂眼思索到?底哪个宗门用这种信物。
至于白?拂英,已?经能肯定那位修士来自魔神山了。
魔神山的身份信物——魔神令,由一种特殊的金色矿物制成。
令牌边缘雕刻的不是凤凰,而是一种魔鸟。这种魔鸟是魔神驯养的妖兽,凶暴无比。
魔神山的人行踪隐秘。他们在中洲行走时都隐藏身份,有些潜伏在各大宗门,有些则是披上小宗门的壳子行动。
他们身份隐藏得十分?深,甚至互相都认不出来。
魔神令,就是他们唯一的身份证明。
只不过,魔神山修士也有等级之分?,体现在令牌山,就会有轻微的差别。
也不知道青柳村出现的这个,是什么等级的修士了。
想到?这里,白?拂英不禁蹙眉。
魔神山的人,来青柳村干什么?
依她看,青柳村除了灵气浓郁一些,没?有任何不一样,完全就是平凡的小山村。
而且那位魔神山修士来到?青柳村,也没?有大开?杀戒,仅仅是带走了吴二?
还是说那吴二身上有什么异常?
要知道,魔神山的修士,都是从小被抱养、拐带到?魔神山修炼,为的就是隐秘。
他们这些人做事小心?,很少在外面?收徒。
白?拂英有些想不通。
除此?之外,更令她在意的是去而复返的吴
二。
如果他跟着魔神山的人走了,那大概率也加入了魔神山。
魔神山的邪修都不太正?常。
早在加入魔神山的那一刻,他们就已?释放魔神为己任,早就抛弃了自我?的追求。
别的修士可能回乡探亲、了断尘缘,但魔神山的人不可能。
而且,吴家的宅子也是吴二建起?来的。在此?事件中,他扮演了什么角色?
该不会,那东西就是他放进去的吧?
除此?之外,白?拂英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可能了。
不仅她想不通,萧莹更是想不通。
甚至她得到?的信息比白?拂英更少,迷茫和想不通之处就比她更多。
她回过神,又看向王燕姑。
王燕姑一口气把心?里的不平都给说了出来,此?时心?态倒是平稳了不少。
萧莹压下心?中的思绪,对王燕姑道:“多谢您给我?们提供的消息。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顿了一顿,又犹豫道:“或者您也想成为修士?”
白?拂英站在一边,挑了挑眉。
实际上,以两人的眼力,都能看出王燕姑的不凡来。
青柳村的地理位置虽然?好?,但充足的灵气顶多让普通人多活十余载。
像王燕姑这种,活得比一些底层修士还要久些,就是她自身的原因了。
简单来说,她天赋很好?。好?到?无需功法和刻意修炼,灵气都会自动钻入她经脉里。
这也是她活得更长、身体更健康的原因。
在修真界,有这种天赋的人,无一不是站在修士顶端的奇才。
但可惜的是,作为一个没?修炼过的普通人,这就是王燕姑的极限了。
如果不修炼,要不了多久,她的生命就会走到?尽头。
这也是萧莹开?口的原因。
只要王燕姑同意,灵衍真宗绝对很乐意接纳她。
“修士?”
王燕姑听到?这个消息,不像其他人一样欣喜若狂,反而对此?嗤之以鼻。
她靠在躺椅上,缓慢地阖上眼。
“修士有什么好?的?都说能长生不老、能翻云覆雨,你们这些修士,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王燕姑神态安详地吹着风,对一切都不在意。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问完了,你们就走吧,别打?扰了我?的清净。”
她时常想着,若当年吴二没?去追求虚无缥缈的力量,两人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想来,她和他会一起?,过完平凡安静的一生。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王燕姑不讨厌修士。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和当年的吴二一样,踏入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
两人走出王燕姑的家,顺着乡间的小路,朝着张三娘家的方向走去。
萧莹还在回想王燕姑提供的线索,白?拂英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陷入沉寂,只有呼呼的风吹过,留下尖锐的响声。
白?拂英看着道路两边破土而出的野草,略微有些出神。
半晌,萧莹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她语气凝重,像是做下了某种决定。
“白?道友。”
白?拂英“嗯?”了一声,等她说话。
萧莹深吸一口气。
“其实我?们三人来到?这附近,与一伙邪修有关。”
这下,白?拂英有些惊讶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萧莹三人来这里和邪修有关,但不经意间听到?,和被亲口告知,还是有不小区别的。
萧莹这么信任她?
似乎是猜到?了白?拂英心?中所想,萧莹苦笑一声。
“事到?如今,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沉声道,“我?怀疑,这整起?事件,都与我?们追查的那伙邪修有关。”
白?拂英道:“我?也听人提起?过,说是中洲邪修活动愈发频繁。你们是来调查这个?”
萧莹点头:“正?是。”
这事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这段时间,灵衍真宗管辖的区域内,出现了多起?邪修屠村事件。
被邪修屠杀的村落大多位于一些偏僻的山林里,且都无一活口。
谁也不知道这群邪修有什么目的,更猜不透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是谁。
三个月前,灵衍真宗接到?消息,又有一个偏远村落被屠,当即派弟子去查看情况。
然?而弟子到?那边之后,才发现这次邪修竟不小心?留下了一个活口。
活口是个年幼的孩子。
从她口中,灵衍弟子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这些邪修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这一发现,让灵衍真宗的人深感不安。
正?好?底下有人汇报,说是发现了邪修的踪迹,于是灵衍就派出了萧莹三人前来查看。
萧莹是金丹期,齐玄霜和高喻实力也不弱,灵衍对他们很放心?。
三人离开?灵验真宗,顺着地图一路追查,来到?青柳村附近时与对方交手。
高喻不幸受伤,邪修趁机逃跑,萧莹三人丢了线索,这才来到?青柳村。
“那些邪修是有组织的。”萧莹神色不好?看,“我?有预感,他们酝酿着的,说不定是一个大阴谋。”
一个能颠覆整个中洲、乃至整个世界的……大阴谋。
这点让萧莹十分?不安。
听到?萧莹的话,白?拂英笑了笑,心?道她还挺敏锐。
魔神山可不就是在谋划着整个世界嘛。
见白?拂英不说话,萧莹又问道:“你觉得我?想多了吗?”
颠覆修真界什么的,听起?来很异想天开?。
即使是三大宗门,也没?胆子说自己要颠覆整个修真界。
白?拂英随意道:“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萧莹神色好?了些。
“不过现在想这些没?什么用,我?们不如想一想……”
白?拂英神色晦暗不明。
“不如想一想,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你的师弟?”
明明张三娘和冬花是普通人,更容易得手。
为什么是高喻?
萧莹之前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略一思索,她猜测道:“是不是因为他受了伤。”
白?拂英道:“也因为他是修士。”
萧莹眼眸微亮:“那东西……难不成需要修士的灵力?”
“不仅如此?。”
白?拂英接着她的话向下说。
“普通人体内几?乎没?有灵力,如果只需要灵力,吴老七他们也不会死。”
萧莹心?一沉:“普通人……也有血气。”
人行走坐卧、正?常生活,也需要体内的“气”作为支撑。
这股气就是人的本源。没?了本源,人也就撑不了多久了。
想通了这一关窍,萧莹只觉得豁然?开?朗。
那东西要的就是力量,不拘灵力或是普通人的血气。
张三娘和冬花虽然?容易得手,但能得到?的血气不多;
萧莹、白?拂英和齐玄霜,又不好?对付。
只有高喻,体内既有充足的灵力,又受了伤,正?处于虚弱状态。
那东西果断对他下手了。
“那东西的本体,说不定就藏在什么地方。”白?拂英冷静思索着,“它不知用什么手段,连接了目标。”
目标被连接后,体内灵力和血气会倒流到?它身上,成为它的养分?。
与此?同时,目标与它也会因链接而共享伤害。
“这东西实在阴毒。”
萧莹想着,眉头忽然?一动。
“那樱桃树那样干枯濒死,会不会也是它的一个载体?”
“很有可能。”
只是想通了这东西的原理,也对这东西的来历有了猜测,但断开?这种链接的办法却没?找到?。
萧莹呼出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忽然?神色一凝。
随即,她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枚传讯符,传讯符上还亮着微弱的光。
萧莹一见到?那传讯符,表情就是一变。
那是齐玄霜的传讯符。
她赶紧注入灵力激活,下一瞬间,传讯符对面?就传来齐玄霜着急的声音。
“师姐!师姐,你们快回来,师弟他又昏过去了!”
萧莹稳住心?神,才道:“你先稳住他,我?马上回去。”
说着加快速度,如同一只飞燕般轻盈地掠过地面?,朝着远处飞去。
白?拂英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吴家宅子。
刚一到?附近,就看到?张三娘站在院门口,着急地转着圈。
见两人回来,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两位快过来看看吧,里面?那位仙师,有些不好?了。”
不好
?了??
萧莹来不及多想,直接冲进了院子。
白?拂英垂下眼帘,掩住眼中思绪,若有所思。
她和萧莹出去不到?一个时辰,高喻这情况,恶化得未免也太快了。
要知道,张三娘的丈夫吴老七时凡人,被吸了血气,尚且在病榻上苟活了一段时间呢。
眼看着萧莹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尽头,白?拂英敛下思绪,也跟着走了过去。
齐玄霜站在门口,急切地朝里面?张望。
白?拂英道:“怎么回事?”
齐玄霜看到?她,神色好?了点:“没?有一点预兆,师弟忽然?惨叫一声,又和昨天一样了。”
白?拂英点点头,朝屋子里走去。
一进屋,就看到?萧莹坐在高喻的床边,在给他输灵力。
而早上时候还清醒着的高喻,此?时又陷入昨日的状态。
或者说,状态比昨天更差了。
仅仅一夜之间,他原本饱满的脸庞就凹了下去,身体更是头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萧莹身上泛着紫色的光,光芒顺着她的手传输到?高喻身体里。
高喻的情况似乎随着她灵力的注入有所缓解,但一旦她停下动作,他就会再度陷入痛苦中。
白?拂英道:“你这样,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如果不把那吸收灵力的东西解决了,无论萧莹往里面?输多少灵力,都是白?费工夫。
萧莹满头是汗,显然?输灵力也给她造成了一定的负担。
她略有些吃力地说道:“我?知道……但如果我?不这样做,高师弟恐怕……”
萧莹说的也有道理。
但这终究不是什么好?办法。
白?拂英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她源源不断地往高喻身体里输灵力。
忽地,她开?口道:“我?有办法。”
“什么?”
萧莹还没?说话,刚进屋的齐玄霜眼睛一亮:“白?道友,什么办法?求你救救我?师弟。”
白?拂英道:“我?这里有两种毒丹。”
听到?“毒”这个字,萧莹和齐玄霜神色都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