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借口
白?拂英来到大殿时,二十?四山的?人已经来齐了。
他们站在大殿中?,时不时交头接耳,小声地说着什么。
显然?,他们并不清楚白?拂英突然?叫他们过来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中?洲那边的?动作?”一名?女修猜测道?,“那边最?近的?动作很频繁,也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我看八成是?这个原因。”身边男修很是?赞同?她的?猜想,“除了这个原因以外,最?近太荒也没出什么大事吧?”
白?拂英接手太荒后,管理比较严格,毕竟她可不想底下的?人都是?一滩烂泥。
而对于太荒这些穷凶极恶、无法无天的?家伙来说,没有什么手段比严刑峻法更为?直接有效的?了。
也不是?没人偷偷抱怨过太荒严酷的?法纪,但这样做的?好处也很明显——太荒肉眼?可见地宁静了下来,连偷鸡摸狗的?都少了。
都怕自己被抓去杀鸡儆猴。
没见当初白?拂英肃清太荒、暴力镇压叛乱的?时候,那血流成河的?场面吗?
恶人们被更凶恶的?恶人镇压,变得老实了许多,连目光都清澈了。
根本没人敢闹事。
二十?四山的?人都认为?事情跟中?洲有关,实际上他们也没猜错。
白?拂英现出身形,走入殿内。见到她的?身影,二十?四山的?山主们顿时如同?小孩见了大人一般,神情肃然?地站好。
这些人的?势力范围覆盖大半个太荒,在太荒也是?声名?赫赫的?修士。
只不过在实力高强、手段狠辣的?白?拂英面前,装也得装得老实。
“城主。”
白?拂英应了一声,扫了眼?底下的?人。
二十?四山的?山主都到了,几个正在闭死关的?也派了副手过来。
“各位坐吧。”
白?拂英坐到上首,示意?众人坐到各自席位上。她没有让人一直站着的?习惯。
二十?四山的?山主和副山主们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坐下。
坐下之后,就有人开口表忠心:“城主叫咱们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有事情尽管说,我邓柳儿一定不会推辞!”
白?拂英扫了一眼?。
说话的?这人名?为?邓柳儿,她的?道?场离太荒城最?近。此人性格极为?精明油滑,甚至在她没动手整合太荒之前就悄咪咪向她投诚了。
比起看不清形势还固执的?蠢人,白?拂英更喜欢这种聪明人。
“是?关于中?洲。”白?拂英用手指点了点椅子的?扶手,“那边派遣了一支使团过来,想要与我们和谈。”
她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向下说,任由二十?四山的?人讨论。
“和谈?”
“中?洲这群人是?活得太安逸了吗?还和谈?”
“他们想谈出来个什么?”
白?拂英听?了一会儿,发现山主们对这场谈判都比较不屑。
太荒修士的?字典里,可没有“和谈”这个词。
遇到冲突,就硬打。打得过就说了算,打不过就死,他们从来没想过给自己或者对方留退路。
这也就是?太荒修士的?凶狠野蛮之处了。
白?拂英没有发表意?见,坐在上面静静地听?着修士们的?讨论。
过了大约半刻钟,修士们说够了,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邓柳儿道?:“城主,中?洲那边选择主动退步讲和,应当是?有所顾忌。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没错!尤其是?这个太荒结界!”
“还要承认我们太荒修士的?正当身份!”
白?拂英笑了一下。
“各位,你们说得没错。我们确实需要打开结界,也需要正当的?修士身份。不过……”
她抬起头,双眼?微微眯起,眉间带着凌厉的?锋芒,扫视着四周。
“中?洲没见过我们的?手段,还留有余地,不会答应我们提出的?要求。想要让他们同?意?,只有把他们逼上绝路。”
中?洲不可能主动与太荒开战。
现在中?洲,可是?处于内忧外患的?状态。
魔神山的?事,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的?威胁可比太荒大多了。
且中?洲又不是?一个整体,各宗各族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不想让自己的?人冲到最?前。
对他们来说,平白?给自己找个敌人是?下下之选。
但白?拂英也不能主动出手。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中?洲势大,要是?真开战,她也讨不着便宜。
所以,她要让局势紧张起来的?同?时,让中?洲认为?此事有斡旋的?余地,也就是?让中?洲觉得自己理亏。
二十四山的人也不是蠢的?,闻言对视一眼?,都有了主意?。
“使团?”
“使团的?人冒犯了我们城主,倒是?一个不错的?开战理由。”
要说其他人无缘无故冒犯她,那估计是?栽赃陷害,但是?玄云……考虑到玄云和她的?过节,中?洲的人有理由相信是真的。
“白?拂英!”
这时,魔火从殿门外飞进来,大声道?:“白?拂英,气死我了!玄云那群家伙,又在说你了!”
众人一听?,眼珠顿时转起来。
白?拂英伸出一只手,魔火落到她的?手上。它的?火焰带着滚烫的?温度,却没有灼伤她。
底下顿时有人问了:“魔火大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玄云那些人,说你爱那个谢眠玉爱得死去活来,肯定愿意?为?了他回玄云!”
这话一出,二十?四山的?人齐刷刷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嘶……顶头上司的?八卦,还是?别听?比较好。
不过“爱得要死要活”?这个形容真的?能和心狠手辣的?白?拂英同?时出现吗?
“不必理会。”白?拂英倒是?心平气和,“也不必阻止。”
“啊?那你就任由他们这么自信?”
白?拂英勾了勾唇角。
“不。不仅要任由他们自信下去,还要给他们的?自信心添上一把火。”
白?拂英招了招手,几名?手下来到她的?面前。她轻声叮嘱了几句,几人行?礼,随后退下。
“好了。各位山主也在我这城主府多待几日吧。”
白?拂英缓缓道?。
“毕竟到时候,也需要各位山主一同?欢迎一下中?洲来的?使团,以表重视。”
众人齐声应是?,心里知道?:那个什么使团,要倒大霉了。
二十?四山的?山主留在了城主府,一待就是?好几日。
山主们知道?白?拂英有谋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中?洲这支使团队伍,却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已经在太荒城待了七日了,白?拂英就像忘了他们一样,这种忽视难免令人烦躁。
但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在他们到达城主府后,周围的?侍女侍卫都对他们友善了很多,还给他们送了不少东西,一副把他们当贵客的?样子。
这让提心吊胆的?中?洲一行?人松了口气。
而第三天夜里,一名?玄云弟子无意?间听?到的?两个侍女的?谈话,更让众人成竹在胸。
“你知道?这里住的?那些人吗?”
“中?洲那些?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这群自命不凡的?大小姐大少爷,不是?最?看不起我们太荒了吗?”
“哎呀,你可小心点。这里面住的?那些人,可是?城主以前的?同?门啊!”
“同?门?城主不是?早就和他们恩断义绝了吗?”
“那只是?表面上,实际上城主很在乎他们的?,还特地嘱咐巡逻队关照他们。对了,她还和陆雪绒陆管事提过,说是?想回到宗门。”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看要不了多久,城主就要见他们了。你可小心点,别把人得罪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玄云弟子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开始他们还有些不信,结果没过两日,陆雪绒就亲自过来送了些东西,还出言安抚。
陆雪绒是?白?拂英的?亲信,众人都清楚。
玄云弟子们本来就迷之自信,觉得白?拂英会回宗门。现在有她亲自出面,他们顿时就信了七八分。
“他们反应如何?”
陆雪绒道?:“很高兴,看样子是?信了。”
白?拂英嗤笑一声。
还真蠢啊。
修真界智力最?低谷了。
不过也是?。他们要是?不蠢,叶梦蓁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诬陷成功,还功成身退了?
白?拂英已经不想知道?,究竟是?所谓“剧情”让他们降智,还是?他们本身脑子就有问题。
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让他们再得意?几天吧。”
于是?,玄云弟子就在这过年一样的?氛围中?过了好几日。
四
名?驻守弟子倒是?嗅觉敏锐,发现了一些不对。
他们曾试图让玄云弟子们冷静一点,但玄云的?人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无奈,四名?驻守弟子只能愈发小心谨慎。
就在这紧张又松弛的?氛围中?,在某一日的?早上,已经在偏院等了好几日的?众人,终于等来了白?拂英的?使者。
“各位。”陆雪绒略圆的?脸上,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快和我来吧。城主已经在等你们了。”
谢眠玉惊喜道?:“她同?意?见我们了?”
陆雪绒微笑:“当然?。”
顿了顿,又意?味不明地说道?:“城主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至于没有下定决心做什么,她确实没有说。
这番颇带暗示性的?话鼓舞了众人。顾不上多想,中?洲一行?人立刻跟在陆雪绒的?身后。
穿过漂亮的?花园,路过一片平静的?湖泊,再走过蜿蜒的?抄手游廊,众人来到了城主府议事用的?主殿。
白?拂英已经坐在殿中?了。
同?样坐在殿内的?,还有二十?四山的?山主。
第192章师姐
离得远远的,中洲众人就见到那大?殿中站了不少人。
众人都有些意外,他们以为白拂英会?单独见他们,没想到还叫了这么多人。
几名驻守修士尤为紧张。他们在中洲与太荒的边界驻守多年,对太荒比较了解。
因此?刚一走过来,他们就发现这里面有几个人比较面熟。
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些不是太荒势力最大?的那几个修士吗?
看他们这毕恭毕敬的模样,恐怕是早就投靠了白拂英。
白拂英将手底下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她?对谢眠玉真的余情未了?总觉得这说法很?不靠谱的样子。
玄云的人,却是信心十足,只有叶梦蓁心里忐忑,还在盘算该怎么挑拨白拂英和谢眠玉的关系。
谢眠玉完全没注意到她?恶意满满的眼?神。他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正?欲跨入殿中,却被一左一右两名护卫给拦住了。
“这位道友。”左边的守卫道,“想要进去,还要等我们通传上去,城主答应了才行。”
中洲修士们纷纷蹙眉。他们明明离大?殿只有一步之遥,已经能看到白拂英的身影,想必白拂英也能看到他们。
都这么近了还要通传……这是个下马威吗?
谢眠玉止住脚步,微微垂下眼?眸。他很?想杀了这个挡他去路的守卫,但想到白拂英,他还是按捺住杀意。
“那就……劳烦你通传一声。”
守卫也感觉到那股无形间的压迫感,浑身一冷,心道这谢眠玉也不是好相?与的。
不过下一秒,一道灵力从殿内窜出,替他挡住了那股压力。
那股压力就好像被击溃了一般,守卫顿时觉得浑身一松。
然而压力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了。在那刹那间,殿外的众人同?时胸口一窒,好像失去了呼吸的本能一般。
但这种压力只维持了一瞬间。几息后,压力缓缓消退,随后传到众人耳中的,是轻柔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女声。
“不用通报了。”白拂英道,“让他们进来吧。”
守卫对殿内行了一礼,听?话地让出一条路,示意众人进去。
谢眠玉看了那守卫一眼?,当先进入大?殿。
走出这一步的时候,情绪的海浪已经填满了他的心胸。在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画面。
有初见时,白拂英从大?雪中的死人堆里救出他的画面;
有进入玄云后,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有她?送给他的东西,精心挑选的礼物,珍贵的丹药和法器……
当然更多的,还是她?被逐出玄云时的场景。他还记得她?当时脸上流露出的怨恨表情,无论何时,那表情都怨毒得令人心悸。
种种画面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她?的表情,温柔的、欣喜的、痛苦的、怨恨的,就这样重叠成?上首之人面无表情的脸。
谢眠玉站在下方?,只觉得一阵恍惚。
不仅是他。中洲的众人看到白拂英那张脸时,都感受到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
白拂英,这个一直站在修真界风口浪尖上的人。
她?长得并?不凶神恶煞,反而看上去很?温柔和善,上面好像写着“好欺负”三个字一样。
光看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没人能想到她?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身在中洲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在众人打量白拂英的时候,白拂英也在打量着他们。
比起前?世的同?时期,站在她?面前?的谢眠玉看起来颓废单薄了许多,并?没有她?记忆中的那样意气风发。
他的气场——原本那种让他无论出现在哪儿,都是人群关注的焦点的气场,不知何时散去了一些,整个人都变得黯淡下来。
就像是一颗宝珠蒙上了灰尘,变得黯淡无光。
当然,更大?的可能就是他本非宝珠,只是被人为地镀了一层金的鱼目。
当表面上的这层金子被磨去,自然就会?露出底下灰蒙蒙的本质。
至于叶梦蓁,白拂英对她?没兴趣,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就移开了视线。
这明晃晃的不屑让叶梦蓁差点咬碎一口牙。
她?瞧不起她?吗?
可笑!当初赢的可是她?!她?能把?谢眠玉从白拂英身边抢走第一次,就能抢走第二次!
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难道她?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吗?不可能!
叶梦蓁握紧了拳头。
双方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大殿之中,似乎酝酿着一股略有些不妙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还是一名玄云弟子先开口:“白师姐,你……”
此?言一出,二十四山的人顿时哄笑起来。
这些山主能坐到今天这个地位,自然是集无耻无赖等负面特质于一身,根本不跟玄云众人讲什?么利益。
“什?么师姐,这是我们城主。”
“你们玄云,难道是来和我们攀关系的?”
“哎,这可真是,人要是厉害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过来攀亲戚了。”
“你们——!!”
玄云众人被这群人挤兑得面红耳赤。
他们管白拂英叫师姐,确实有攀关系的想法。
陆雪绒不是和他们暗示了吗?说白拂英有回归玄云的想法,所以他们才要表现出一个既往不咎的态度,给她?一个台阶呀!
这些人明明是白拂英的手下,怎么这么不懂她?的心思呢?
还是几个驻守修士老练靠谱一些,见场面一片混乱,赶紧出来打圆场:“白城主,是我们这边的不是,请您不要怪罪。”
心里则是把?玄云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驻地派这些人来,是想和白拂英打感情牌的!没想到一上来感情牌没打上,反而被人一阵挤兑。
只希望白拂英不要生气。
驻守修士此?言一出,周围的笑声也停了下来,殿内陷入一阵寂静。
而寂静,远比哄笑更折磨人。
良久,白拂英才淡淡开口:“无妨。既然你们是来谈判的,就先说说正?经事吧。”
驻守修士松了一口气。而玄云弟子本来因为被嘲笑而涨红了脸,但听?白拂英这么说,他们反而放松下来了。
白拂英只说“无妨”,可没纠正?他们对她?的称呼。
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的确还有玄云?
而就在玄云众人做梦的时候,白拂英则是让手底下的邓柳儿列出太荒方?面的条件了。
首先是太荒结界必须撤除,相?对的,白拂英也会?严格约束手下的修士,让他们遵守中洲法度。
再有,就是白拂英本人的名誉问题。
“我可以证明,当日东方?家的事是他们先出手。”
白拂英从袖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水镜,扔进一名驻守修士的怀中。
这水镜中录了她?离开传承塔后,东方?眉等人围攻她?的影像。其中内幕,中洲的人一看便知。
白拂英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背这些黑锅。
虽然覆灭东方?家是她?先计划好的,但先动手的又?不是她?。她?所做
的一切,不过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我杀了他们,也属于正?当防卫的范畴。”
这个答案,让中洲修士们都振奋起来。
果然,她?是有苦衷的!
“所以,我希望中洲方?面撤销对我的悬赏,协助恢复我的名誉。”
白拂英的视线扫过中洲众人,语气凉凉的,像是傍晚的露水。
“毕竟,谁也不想顶着邪修的名号,人人喊打吧?”
“这个……”几名驻守修士则是有些犹豫。
倒不是不想,主要是白拂英所图甚大?完全不是他们几个小修士或者说单个势力能决定的。
想答应她?的要求,必须要经过全中洲商讨才行。
白拂英则是表现得非常善解人意:“我知道你们的顾虑,可以给中洲商讨的时间,不急着要一个答案。”
几名驻守修士松了口气,心道白拂英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咄咄逼人。
这不是挺好说话的吗?看样子,和玄云弟子描述的老好人形象也有一定的相?似。
“对了。”白拂英似乎想到了什?么,“关于玄云给我的判决……你们也要撤除。”
“什?么?”
此?言一出,反应最大?的就是叶梦蓁。她?心里恐慌,毕竟白拂英要是翻案了,倒霉的可就是她?了。
“此?事证据确凿,你——”
“师姐!”
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叶梦蓁猛然侧过头,只见说话的正?是谢眠玉。
他向?前?一步,正?抬头看着白拂英,一张白皙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
这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驻守修士心里暗骂,玄云弟子心怀期待,二十四山的人抱胸站在一边,一脸看乐子的表情。
“我们答应你的要求,重新调查那件事。”
叶梦蓁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眠玉。他……他什?么意思?他明明知道,如果重新调查这件事,她?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他为了白拂英,要舍弃她??!
“师兄!你当时不是‘亲眼?’看见白拂英杀害同?门吗?这件事还有什?么可调查的!”
叶梦蓁也顾不上场合,伸手抓住谢眠玉的袖子,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谢眠玉这根救命稻草,却一把?狠狠推开了她?。
“当初我也是受了你的影响,出于信任才为你做出证言,这才伤害了师姐。”
谢眠玉的目光从叶梦蓁身上扫过。叶梦蓁最喜欢他的眼?睛,但她?从没想过,当这双眼?睛饱含恶意地看着她?时,给人带来的是怎样一股寒意。
“师姐放心。我们玄云,一定会?还你个清白。”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避重就轻,这恐怕不只是谢眠玉自己的主意,也是贺松子的主意。
白拂英是被叶梦蓁冤枉的,自然没有错;谢眠玉是被叶梦蓁蛊惑的,也没有错。
他们都没错,错的是叶梦蓁,其他的人都只是被叶梦蓁利用了。
两名天才都保住了,只牺牲一个不那么出众的叶梦蓁,不好吗?
白拂英斜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从始至终,她?都没露出任何表情。
没有喜悦,没有快意,更没有感同?身受的愤怒。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观看着一场无聊的戏码。
只有看到谢眠玉把?所有过错归咎于叶梦蓁时,她?才轻轻地笑了一声。
二十四山的人听?到这声笑,都绷直了后背。
跟着白拂英这么久,众人对她?都有一定了解。她?平时不常笑,但一旦发出这种轻笑,那通常就有人要倒大?霉了。
当然——这次倒大?霉的人肯定不是他们,而是这几个走错片场的愣头青。
但谢眠玉不清楚白拂英的笑意味着什?么。他还以为她?心软了。
“师姐……你难道忘了,我们在玄云时的日子了吗?”
玄云几名弟子也走上前?。
“是啊白师姐,识人不清是我们的错。”
“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给调查清楚的。”
“请你不要那么绝情,给我们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几名闭着嘴的驻守修士站在玄云弟子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扫视着附近,见二十四山的山主们都一副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心里愈发觉得不好。
其中一人正?想着阻止一下,让玄云弟子们少说两句。然而还没等她?动手,就见谢眠玉已经上前?一步。
“师姐。”他深深地看着她?,眼?中仿佛有星子在闪烁,“和我们回玄云吧。”
可等待他的,不是白拂英的投怀送抱和感激涕零,而是一阵极强的威压。
轰!!
第193章仁慈的白拂英
灵力像是狂风暴雨一般呼啸起来,短短几?息间?,就席卷了整个大殿。
众人被包裹在这股强大的气压之下,身体都忍不住倾斜。
二十四山的人在威压出现的一瞬间?,就各自飞身朝着身后?退去,连一直躲在角落看戏的魔火都识时务地?躲到白拂英身后?。
只剩下中洲一众人没反应过来,被风暴一般的灵力冲撞了个正着。
那钢板一样的力量直直撞在众人身上?,不少人都觉得胸口?一痛,肋骨险些被撞得粉碎。
然而,所有人都已顾不上?胸口?处的疼痛了!真正让他们恐惧的,是白拂英对他们出手这件事所传达出的态度。
她这是……要?与中洲为敌?!
“师姐!”谢眠玉后?退一步,一只手按住胸口?,双眼微红,“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你真的……真的那么绝情?!”
叶梦蓁见他的模样,忍不住咬着牙,急声道?:“师兄,她都对你出手了,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你闭嘴!”谢眠玉转头,用赤红的双眼看着她,“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你……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你考虑!”
白拂英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这出狗咬狗的好戏,好像自己从未身在戏中。
或者说,她早已从这种苦情的无聊戏码中走了出来。
“好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拍了拍手,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漠然道?:“你们吵完了吗?”
此言一出,又把在场众人分散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小师姐,你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谢眠玉将叶梦蓁推到一边,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在附近的护卫顿时默契地?提了提剑,挡住了他的脚步。
见状,谢眠玉更是不甘。
以前在玄云的时候,他和白拂英向来是亲密无间?,白拂英也从不会抗拒什么。
那时候她那么好,可现在她的眼中却只有一片冰冷,这种变化,让他觉得痛苦。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陌生了?
陌生到,他几?乎无法在她身上?找到那个柔弱的、善良的小师姐的影子。
白拂英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想法。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太明白谢眠玉了。她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不好吗?”白拂英抬起手,摸上?腰间?的剑,“我现在的样子?”
不好。
当然不好。
他只想要?以前那个白拂英。一个软弱的、受人摆布的、看重他胜于自己生命的小师姐。
而不是强大的、有主?见的、将他弃若敝屣的太荒之主?。
“可是对我来说,我现在的样子才是最好的。”
白拂英站起身,从上?首走下来。
她迈下白玉阶,一步又一步,黑色衣摆摇晃,脚步声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你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好,谢眠玉。”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好像一把利刃,毫不客气,直把人的血肉剖开,露出鲜血淋漓的内里。
“你傲慢、愚蠢、无知?、懦弱、自私自利、忘恩负义,还喜欢把别人当傻子。”
短短几?息间?,白拂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谢眠玉,你是以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
她的目光逼视着他。
“论实力,我独
自斩杀过渡劫期,而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论地?位,我是太荒之主?,你只是玄云的普通弟子;论道?义,我几?度摧毁魔神?山的阴谋,而你……”
她看着他,轻轻一笑。
“是魔神?山的棋子。”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蝴蝶在扇动翅膀一样轻。然而话音甫一落地?,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她说什么?!”
“谢师兄是魔神?山的棋子?她疯了吗!”
“她肯定是报复谢师兄当时给叶师姐作证的事!”
在众人注意不到的角落,叶梦蓁后?退一步,身体摇摇欲坠,面色倏然变得惨白。
她……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是不是,是不是谢眠玉告诉她的?还是说,哪里露了破绽?!不行,不行!
而她的所有异常,都被站在队伍最后?的几?名驻守修士看在眼里。
他们和白拂英以及玄云都没有利益纠葛,因此能站在一个相对客观的立场上?思考此时的真实性。
究竟是确有此事,还是白拂英故意诬陷?
几?人先是看向叶梦蓁,见叶梦蓁面色有异;又看谢眠玉,只见谢眠玉神?色变幻,眼神?晦暗不明。
他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坏了,看这模样,白拂英好像还真没说错啊。
白拂英忽略了众人的面色。
她只是神?色淡然地?将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
“我和玄云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至于我原不原谅、绝不绝情,那也由?不得你说了算。”
她没说一句话,谢眠玉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等她将所有话都说完,谢眠玉的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血色,好像所有的鲜血都在那一瞬间?被抽离出他的身体。
“小师姐,你……当真如此恨我吗?”
他的眼眶红了,配上?那张俊美的皮囊,足以让任何定力不足的人心?软。
白拂英的手却轻轻搭在了剑柄上?。
下一刻,就见谢眠玉面色突然一狠,身体前倾,几?把冰剑瞬间?凝聚成形,朝着白拂英的方?向刺来!
“师姐,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一定会把你带回?玄云!”他欺身而上?,眼中闪过一抹果决,“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继续留在太荒受苦!”
他相信,白拂英之所以对他冷言以对,只是因为她还在气头上?。
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呢?!她只是在生他的气而已。
只要?……只要?把她带回?玄云,他会对她好,从前的白拂英就一定会回?来!
“看来,我刚才还少说了一条。”
白拂英笑了笑,说出的话却如同利剑一般尖锐。
“你不仅傲慢自大愚蠢,还听不懂人话。”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谢眠玉就是这样的。他永远不会强调自己做了什么,只会指责别人对他做了什么,
就算别人指责他,他也能用这种办法蒙混过关。好像除了他之外,别人说的话都不算话一样。
白拂英不想和这种人多费唇舌。刚刚那番话,已经是她想对谢眠玉说的全部。
下一刻,她倏然抽出剑。
雪亮的剑光如同一道?白练,仅仅只是看着它?,便能感觉到从剑上?传来的杀气与怨怒之气。
在场的所有修士,无论是练剑的还是不练剑的,目光都瞬间?被这把剑吸引。
那是什么剑?魔剑?邪剑?
即使不用剑的修士,也能感受到那剑上?传来的暴虐可怖的气息。
那种气息像是海浪一样翻滚着,仿若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一般,就这样朝着谢眠玉冲去。
即使用料普通,那绝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甚至不是锻造师或者器修能炼出来的剑。它?像是一把自然形成的、天生的剑。
按理说,这样凶暴的剑少有人能压制住,甚至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反噬。
可白拂英拿着那把剑,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吃力,反倒看着十分融洽,就好像她本就该用着这把剑一般。
白拂英是从哪里搞到这种剑的?!
然而剑的事只让修士们出神?了一瞬。
下一瞬间?,白拂英身形一闪,几?把冰剑还没来到她的面前,就被她周身环绕的充盈的灵力震碎,只剩一地?冰碴。
冰霜飞舞,寒冷的灵力被她动作间?带起的利风搅动。谢眠玉眼瞳微缩,眨眼之间?,白拂英的剑就已来到了他的面前!
防不住!他防不住!
“师兄!”
几?道?声音从侧面传来,紧随其后?的,是各式各样的攻击。原来是玄云弟子见谢眠玉陷入危险,连忙出手相助。
白拂英根本不在意他们这点小攻击。她体内灵力飞速运转,摩擦发出强烈的震动,直接撞在玄云众人身上?。
只听“嘭嘭”几?声,众人被凝实的灵力直接撞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大殿的墙上?,力道?之大,甚至将墙都撞出了几?个大洞。
二十四山的人见到这情况,便知?道?自己表忠心?的时机来了。众人便如饿狼扑食一般,上?前制服这些玄云弟子。
连使团里几?名没动手的驻守修士也没放过,众人一拥而上?,将人抓了个干净。
几?位驻守修士还算聪明,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反抗,就算反抗也反抗不了这么多人。
干脆束手就擒,还能养精蓄锐,少受点伤。
于是,在这大殿之中,还在战斗的也就只有白拂英和谢眠玉了。
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殴打。即使白拂英没出全力,谢眠玉也已经捉襟见肘,没过一会儿,身上?就已满是伤痕。
乒!!
白拂英的剑斩下来,谢眠玉神?色微凝,体内不自觉地?逸散出一股阴冷的力量。
是浊气。
没与浊气打过交道?的人对它?不敏感,可能感觉不到,但白拂英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
但比起普通的浊气,这种浊气像是经过淬炼的,浓度更高,应该就是他体内那个魔神?血脉的力量了。
白拂英眼神?微动。她用灵力缠绕了一丝浊气,想吸收一下看看。没想到却发现这浊气的质量虽高,但还不如祭器里面的浊气。
所以她干脆放弃了吸收浊气的想法。反正这也不是谢眠玉身上?最有价值的部分。
见谢眠玉身上?没有更多的价值,白拂英也不想再?和他耗下去。她肯与他战斗,其实也不过是想看看他的实力到了哪种阶段。
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
甚至还不如她之前在幻境里看到的幻象强。
白拂英身形一转,长剑朝着谢眠玉斩去。
剑光烁烁,如长虹贯日?,强大的气息凝成一线,顺着剑锋朝谢眠玉斩去。那冷冷的蓝色光辉,映亮了他的大半张脸。
这一击又快又狠,不留任何情面!若是被砍中,他的大半个头颅都会被她削去,再?也无力回?天。
躲开!躲开!
仿佛有一道?声音在他心?里叫嚣着。谢眠玉后?背在一瞬间?被冷汗浸透,直愣愣地?看着那一剑。
可剑斩下来的那一刻,似乎格外漫长。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他与白拂英的最后?一次争执。
那是她被关入大牢等待流放的时候,他为了受伤的叶梦蓁,去取她的血。
他取血的时候,白拂英试图反抗了。可当时她是那么软弱无力,他只用出了几?道?冰锥,就将她钉在了地?上?。
那么轻易,好像抬抬手就能做到。
可现在,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为什么现在,无力反抗的人成了他,而她高高在上?,用最冷酷的话语审判着他?!
不应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乒!
她的剑停在距离他的脸不到一指宽的地?方?,没有砍下去。
白拂英感觉到了。
薄薄的一层屏障,挡住了她的剑,和上?次的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屏障更薄,更无力。
白拂英能感觉到,只要?她再?稍微多注入一些灵力,这层屏障就会如冰霜一样溃散,被它?护着的谢眠玉,自然也会人头落地?。
但白拂英没有动手。
她收回?了剑。
屏障消失了。有什么薄薄的一层东西落到了她的掌心?,像糖霜一样的轻薄。
而这,就是谢眠玉的价值所在。
她收剑入鞘,周身的灵力渐渐散去。
随着她的动作,谢眠玉仿佛失了所有力道?,狼狈地?跌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在他英俊的脸上?,横亘着一道?长长的血痕,而他的另一只手掌已经离开了他的手腕,掉在了地?上?。
她……没杀他?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点。众人一会儿看看白拂英,一会儿看看谢眠玉,都有些拿不准白拂英的想法。
白拂英没有管他们。
她径直回?到上?首处坐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片狼藉的大殿。
几?个漂亮的琉璃摆件被打破了,昂贵的白玉地?板也碎成了蛛网状,连墙壁也被撞破了几?处。
二十四山的人见她回?到上?首,乖觉地?在下方?站齐了。他们速度很快,生怕惹白拂英不满。
白拂英问:“人都抓起来了吗?”
很明显,这是明知?故问。中洲总共就派来十个人,这十个人都在殿内,一数便知?。
不过,二十四山的人可不敢让她自己数。
“回?禀城主?,人都控制住了。”
几?个押着中洲修士的人走上?前。白拂英一眼看去,只见玄云的人大多挂了彩,受伤不轻。
玄云弟子皆是头发散乱,略带怨愤地?看着白拂英,好像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攻击他们。
叶梦蓁则是流着泪看向谢眠玉,时不时瞪白拂英一眼,目光尤其怨毒。
令有几?人将谢眠玉从地?上?拽了起来,扣上?禁灵锁。这禁灵锁也是白拂英在东方?家搞到的战利品,好用得很。
不过谢眠玉的一只手被她斩断,有些不方?便带禁灵锁,几?名修士捣鼓了半天才给他带上?。
先前大殿情况混乱,众人都看不清战局。直到此时,中洲修士们才看到谢眠玉丢失了一只手。
这情况,令玄云众弟子心?头一震。
其实在这之前,他们一直没把白拂英当作真正的敌人看待。
就像他们和驻守修士说的一样,玄云弟子觉得,白拂英迟早会回?归玄云。
就算她生气,也不会真正伤害他们。
然而所有的美梦,都在看到谢眠玉那只断掌的时候破碎了。直到这时,玄云众人才猛然意识到了真相。
她连昔日?最在乎的师弟谢眠玉都能伤害。
也许——她并不想回?玄云。
不。不是也许。
她不想回?玄云!这个想法一出现,恐慌就如同瘟疫一般在众人的脑海中蔓延。
“白拂英!你疯了!”
叶梦蓁几?近崩溃地?尖叫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对谢师兄!明明他那么在乎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我为什么不能?”
若不是白拂英救了谢眠玉,他早就死在大雪中了。他欠她一条命。
结果他却为了叶梦蓁诬陷她,害她修为尽失,流落太荒,又欠她许多。
更不要?提前世的种种纠葛。
他欠她的东西太多了,她凭什么不能收回?来?而那只手——就当是利息了。
叶梦蓁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
白拂英却抬起手:“把她的嘴堵上?,免得吵了各位的清静。”
心?思活泛的邓柳儿立马开口?附和白拂英的话。
“是啊是啊,这女人也太吵了。而且我们城主?坐拥太荒,砍一只手而已,碍着她什么事了?”
“就是,又没砍她的手。”
“况且刚刚不是那谢眠玉先出手的吗?他先动手冒犯,我们城主?饶他性命,只要?了他一只手,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真是不知?足啊。”
说话间?,已经有几?名修士听白拂英吩咐上?前,给叶梦蓁施展了个禁言法诀。
叶梦蓁像是脱水的鱼一般猛烈挣扎起来,奈何她灵力早已被封住,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老老实实被封住了嘴。
只不过,她一双眼睛仍旧用仇视的目光看着白拂英。
白拂英冷淡道?:“我也不介意挖掉你的眼睛。”
语气不凶恶,却自带一股阴冷之意。叶梦蓁攥紧拳,到底还是别开双眼,不敢与她对视。
她……怕了。
昔日?和她竞争的情敌,变成了如今这杀人不眨眼的模样。以前向来只有她觉得白拂英蠢笨的时候,可现在……她怕了。
叶梦蓁的嘴被封上?,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白拂英扫了眼大殿,继续道?:“中洲来的诸位,假借和谈之名,实行刺杀之事,可否给我太荒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几?名驻守修士叫苦不迭。
谁知?道?玄云这几?个精神?病,会突然出手啊!
本想带着他们打感情牌,没想到感情牌没打成,还被白拂英抓住了把柄。
现在,可是中洲这边理亏了。
而且玄云这些人自己倒霉也就算了,还要?拉上?他们一起倒霉,现在完了。
只希望白拂英看在中洲的面子上?,别把人全都杀了。
其中一名修士试探着说道?:“白城主?。”
“嗯?”
“这件事里还是有一定的误会,我们中洲是真心?来和谈的,没有刺杀的想法。”
白拂英道?:“你的意思是说,刺杀这件事是玄云弟子的个人行为?”
那名修士正想说是,见她面色冷然,立刻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
“中洲难道?也把我们当傻子?”
邓柳儿得了白拂英的示意,就上?前一步说道?。
“你们是一起来的,那就是一伙儿的,哪有同伙坏了事后?把自己摘出去的道?理?”
几?名驻守修士闻言,心?中暗骂玄云弟子坑人。
但他们还不得不赔着笑道?:“我们不敢推脱责任,但还是希望白城主?能谨慎处理这件事……”
白拂英抬起手,止住他还没说完的话。
“我会谨慎处理的。左茯苓。”
左茯苓上?前:“城主?!”
“把他们吊到城墙上?,瞿不知?需要?有人陪。”
这话一出,中洲修士心?中顿时慌乱。
吊到城墙上?暴晒!这中洲的太阳可不寻常,若没灵力防身,被吊起来晒个几?日?,就要?丢掉半条命的!
更别说中洲人最要?脸面,想到自己被吊在城门口?,被路过的太荒修士指指点点,羞愧都能羞愧死。
左茯苓兴奋道?:“是!”
说着,伸手去扯离她最近的一名玄云弟子:“给我过来吧!”
玄云弟子被她扯得踉跄,忍不住瞪大眼睛:“你——”
左茯苓斜着眼睛看他:“你也想被堵住嘴吗?我不喜欢堵嘴,我喜欢割掉别人舌头。”
那弟子立刻噤声。
就算是修士,除非特别情况,否则身体的残缺也是无法修补的。
而这些名门正派的人,尤为注意自己的形象。他们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自己的外貌有缺。
更别说,是被割掉舌头这种颇带羞辱性的残缺。
左茯苓嗤笑一声,拉着人正要?走,又听白拂英道?:“等等。”
听到这话,众人又紧张起来。
“把玄云那六个人吊上?去,另外四个人……”
白拂英敲了敲椅子扶手。指节与扶手相撞,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留着吧。把他们关到偏院,严加看守。”
此言一出,几?名驻守修士立马感觉有好几?道?目光从身边射过来,视线中还带着些许不忿。
不过几?名驻守修士可不想管这些视线。
逃出生天的喜悦瞬间?充斥了他们的脑海,连手段冷酷的白拂英,都在这一刻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多谢白城主?。”
“不必谢我。”
白拂英扬起嘴角,似笑非笑:“毕竟,我对中洲可没有恶意。”
第194章落败的野狗
好戏结束,二十四山的人纷纷退场。
白拂英没有让他们离开太荒城,而是让他们留在城主府中,继续待命。
这个决定又让二十四山的人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但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没有人敢质疑她的决定。
众人离开,只?剩白拂英坐在大殿之中,周围是一片废墟。看来她这城主府,也要好好修缮一番了。
白拂英早有重新修缮城主府、乃至整个太荒城之意。她现在手里不缺资源,没必要让太荒就这么邋里邋遢下去?。
不过?,现在可?不是修城的好时机。
“白拂英,你是怎么想的?”魔火凑上来,“只?是吊着他们,未免太轻了!依我?看,就应该……”
它说了一大堆白拂英闻所未闻的酷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
总不能是在东方家?吧?
魔火说了半天,见白拂英完全?不回应,就老老实实闭上了嘴。残破的大殿内安静下来,只?能听得到殿外轻轻的风声。
白拂英倚在椅背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她抬起?手,示意魔火看过?来。
“你能感觉到吗?”
“嗯?这是什么?”
魔火凑近查看了一下,发出一阵不解的声音。
在它的感知中,白拂英的掌心上漂浮着一块奇怪的东西。那东西无形无质、无影无踪,却散发出一股莫名的能
量,屏蔽了它的感应。
然而正因如此?,反倒让魔火格外注意它的存在。
“从他身上得到的。”
灵力顺着手臂向上,很?快就将那股能量吞噬。白拂英缓缓合拢掌心,换了个姿势,看向殿门外的阳光。
“他?谢眠玉?”
白拂英轻轻点了点头。
她其实早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操控着这一切。
白拂英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一本虐文演化而成的,她前世的经历,自然也有剧情上的依据。
但也有许多问题让她迷惑。
若这世界只?是一本书,谢眠玉为什么是男主?纵观“原著”,此?人除了一副皮囊以外,似乎没有什么优点。
忘恩负义、毫无主见、刚愎自用,前期几乎是被女配牵着鼻子走,后期发起?疯来,更是让人厌恶得不行。
白拂英觉得,自己就算在太荒这种道德洼地随便找上一个人,也比谢眠玉有资格当这个男主。
毕竟就算是恶人,也很?难恶得这么恶心了。
白拂英一直疑惑这个问题,直到那次宗门联合大比,有一股力量挡住她剑锋的时刻,她才隐隐有了猜测。
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一股力量在扶持着谢眠玉,就像是操控棋盘上的棋子一样。
可?惜谢眠玉一点也没发觉这点,反倒顺着那股力量安排的道路一路走下去?了。
魔火道:“你的意思是……这就是那股力量?”
“只?是一部分。”白拂英道,“这也许是附着在他身上的那部分气运。”
气运在修真界并不是毫无根据的传说。
白拂英知道好几名修士极为擅长观气,据说能通过?附着在修士身上的气运,来判断此?人未来的成就。
玄云就有这样一位擅长观气的长老。
想到这里,白拂英顿了顿。
所以说,当初玄云选择保下谢眠玉和叶梦蓁,放弃白拂英,恐怕也有谢眠玉气运强胜的原因。
毕竟,一个是身负大气运、以后会凌驾于整个修真界之上的气运之子,一个是命途坎坷、注定早亡且平平无奇的倒霉蛋,玄云仙宗放弃后者?也很?正常。
玄云没看走眼。
不过?命运这东西,不是普通人类能琢磨透彻的。
那次宗门联合大比后,白拂英就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运气好了许多。
开始她还以为是错觉,直到后来在玄光镜中遇到兰佩元,得知了浣灵道体的真正秘密,白拂英心中才升起?了某种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浣灵道体,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吸收了谢眠玉那丝因抵挡她致命一击而溃散的气运?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有办法躲过?天罚雷劫了。”
白拂英露出一个笑?容。
有气运的人,就好像得到了某种豁免权一样。他们无论?做什么都很?容易,躲过?一个天罚雷劫,对气运之子来说也不算太难。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把?谢眠玉一次吸干净了,还留着他干什么?”
“我当然不想留着他。”
白拂英垂下眼帘,睫毛挡住眼中思绪。
“但他因果缠身,一次性夺走太多,恐怕会伤及他性命。”
“……他死了,不是更好?”
“当然不是。”白拂英望着远处的日光,“不管谢眠玉背后的是什么东西,它只?要还想走前世的剧情,就绝对不会放过我。死了谢眠玉,难保不会有其他人。”
而谢眠玉,现在对她没有任何威胁,她大可?以留他一命,看看那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是谢眠玉死了,那东西选了个又聪明?又强的人,还隐藏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还不如先留谢眠玉一条命。反正这条命是他欠她的,她随时都能取走。
魔火啧啧两声:“白拂英,还是你会算计。不过?看你这样子,你是完全?不恨谢眠玉了?”
若换成刚重生?到太荒的时候,白拂英肯定会抓住机会,把?谢眠玉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但现在,她更理?智、更无情,也更让人恐惧。
白拂英站起?身,从废墟间穿过?,朝着殿门外走去?。
当听到魔火的话,她脚步一顿,微微笑?了一声,平静道:“恨?值得吗?”
这句话,让魔火愣了一下。
值得吗?
的确……不值得。
她现在什么都有了。有实力、有权势,还有赫赫凶名。
能和她谈条件的,是中洲大势力的宗主家?主,有资格和她作对的,也是能操纵整个世界命运的未知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还对谢眠玉这个可?恨可?悲的小喽啰耿耿于怀,真的值得吗?
魔火道:“好像……是有点不值得。”
准确来说,是他不配。
所以,现在谢眠玉最大的价值就是被挂在城墙上,充当一条肥美的鱼饵。
当然,要是他身上的气运能恢复一部分,那他也有资格给白拂英当个可?持续的血包。
仅此?而已了。
白拂英走入阳光中,火辣辣的阳光落在她的皮肤上,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暖色的光晕。
酷暑。
想必被吊在城墙上的那几位,已经被晒掉一层皮了吧?
“幸好被吊上去?的不是我?们。”
几名驻守修士被押到一个小院子里。
院门重重地关上,外面是一层一层的看守,防守之严密,恐怕连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而修士们手上还戴着禁灵锁链。锁链的钥匙在白拂英手上,链条极为沉重,行走十分不方便。
但即便如此?,修士们也没有一丝一毫抱怨的想法。
“和玄云这些人一起?来,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见其他人都离开了院子,四个人围坐在一个石桌旁,小声地抱怨起?来。
其实他们也不是爱抱怨,或者?喜欢把?错都归咎于别人的人。
只?是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就算是圣人,心中也难免生?出怨念来。
“明?明?都劝说过?了,也警告过?了,让他们面对白拂英有点分寸。”
“说是白拂英还想认回玄云……呵呵,我?看太荒人说得没错,他们哪里来的自信,觉得白拂英会和他们回去??”
“嘴上说说就算了,还对白拂英动手!也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让他们来,这到底是来谈判的,还是来拱火的啊!”
说起?这个,众人都是一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
你一言我?一语地控诉着玄云弟子,但想到玄云那群人现在被吊到城门口,四人又觉得心中消了一口恶气。
“行了行了,看样子,白拂英暂时没打算取我?们性命。”
“这么看,这个白拂英还算是宽宏大量你们说玄云那件事,该不会……”
“那是玄云的事,说那个干什么?还不如商量商量之后怎么办。”
虽然白拂英只?是囚禁了四人,没有取他们性命或者?折辱他们的意思,但也没释放出明?确的信号。
几人想联系中洲那边,但现在储物戒指都被收走了,想联系恐怕也联系不上。
其中一人道:“你们说,白拂英为什么不处置我?们?”
另外三人想了想。
“我?觉得,她对中洲也确实没有进
攻的意图。只?惩罚玄云弟子,也是想把?这次事件定义成玄云弟子的个人行为。”
“没错。”
“也就是说,还有得谈了?”
“没其他办法了,暂且等?着吧。我?想,白拂英既然没处置我?们,肯定是有需要我?们的地方,说不定过?几天就找我?们了。”
众人一商讨,觉得在被囚禁的情况下,也只?有耐心等?待一条路,因此?互相安慰了几句,就老实等?待。
而就在他们商讨的工夫,新的景观已经被吊在了太荒城的城门上。
太荒城的人,对城门上吊人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白拂英最开始从瞿不知手上接手太荒城的时候,就把?许多不服她的人吊起?来,这可?是她的一贯手段。
手段有些残酷,但确实是个杀鸡儆猴的好法子。
“哎?你们看,今天城门上好像多了不少人啊!”
人挂出去?不久,就有眼尖的太荒修士注意到了城门口的盛状。在等?待进城的工夫,就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难道又是想叛乱的人?啧啧啧,这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身上有几两肉。”
看到城门上的人,众人第一反应就是“叛乱”。
但人群中,也有知道一些内情的:“叛乱?才不是叛乱。”
“哦?不是叛乱,那是什么?”
“你没看到吗,这几个人身上的衣服!”
听这人说话,众人抬头一看,才注意到后被挂上来那几人都穿着统一样式的衣服。
他们之前似乎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身上的衣服都有些许破损,且衣服沾满了灰尘和血迹,有些看不出来本来样貌。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认出了那衣服的款式。
“玄云?!这衣服,不是玄云仙宗的弟子服吗?”
有人开了个头,其他人立刻应和起?来。
“还真是玄云。”
“玄云不是中洲的宗门吗?怎么会到我?们太荒来?”
“你们别忘了,玄云和我?们城主之间那些事。”
“玄云这群人,错把?鱼目当珍珠,反而把?城主流放到太荒,混成这样子,也是他们活该喽。”
或大或小的议论?声传到城门上。叶梦蓁只?觉得胸口堵住了一口气,提不起?,咽不下。
不仅是她,其他玄云弟子也是烦躁地闭上眼,不想理?会外界传来的声音。
但他们没了灵力,无法屏蔽感官,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仿佛无穷无尽般钻入他们的耳中,令人心中烦躁。
中洲这些名门大派的修士向来看重面子。
像现在这样,作为战俘被吊在城门上示众,还被他们瞧不起?的太荒修士指指点点,更令他们的自尊心受挫。
与其这样,不如被白拂英杀了。
好几人心中都闪过?这个念头。但可?惜的是,他们灵力被禁锢,四肢又被困了个严实,连自尽都做不到。
左茯苓站在城墙上,扫视着这几人。
见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顿时挑起?眉头。
就算白拂英不杀他们,这几个人也可?以说是半废了。
所有骄傲都被别人踩在脚下,尊严和意志一朝崩塌的感觉,足以让这几人心魔丛生?。
以后回了中洲,他们要么就此?消沉下去?,泯然众人;要么就执念难消,心理?扭曲,成为无恶不作的邪修。
不过?,左茯苓可?不同情他们。
当初他们就是如此?对待白拂英的。
只?不过?白拂英更坚韧,更善于忍耐,这才能东山再起?。
如今高高在上地嘲讽白拂英的人被她吊在城墙上、道心破碎,旁人见了,也只?能说一句“天道好轮回”罢了。
“师兄……师兄……”
叶梦蓁小声呼唤着身边的谢眠玉。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居然把?她和谢眠玉吊在了相邻的位置。
只?不过?谢眠玉一直处于昏厥状态,身体软塌塌地耷拉着,那只?断了的手一直在流血,状态并不乐观。
“师兄!谢眠玉!”
叶梦蓁咬了咬嘴唇,孜孜不倦地呼唤着。
谢眠玉的肩膀似乎抽动了一下,叶梦蓁眼中闪过?一抹欣喜,身体尽力朝着他那边蹭了蹭。
只?是她受的伤同样不轻,这么一动,身上许多伤口被扯动,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上的弟子服。
叶梦蓁咬了咬牙,忍住疼痛,正欲继续靠近谢眠玉,忽然瞳孔一缩,身体奋力朝边上一躲。
下一瞬间,一杆长枪擦过?她的脚踝,钉在了厚重的城墙。
左茯苓从城墙上方翻了下来,脚尖稳稳地立在了枪上。
叶梦蓁认出了她,她是白拂英手底下的人。
想到这里,她眼中顿时染上戒备。
左茯苓立在枪上,看着叶梦蓁凄惨的模样,挑了挑眉头:“看来你很?喜欢这个男的啊。”
叶梦蓁皱眉看着她,眼中戒备不减。
左茯苓见她咬紧嘴唇不说话,便看向一边的谢眠玉,上下打量几眼后“啧”了一声。
“跟条死狗似的,也不怎么样嘛。”
这倒不是左茯苓偏颇。
再俊美的脸,也架不住他像落败的野狗一样,满身血迹地被吊在城门上。
“你什么意思!”
叶梦蓁有些生?气。左茯苓骂她可?以,但是骂谢眠玉,她就不乐意了。
“本来就是啊,你也知道,所以才怕我?说?”
左茯苓本身就有能烦死人的潜力,当她执意要气死某个人的时候,连白拂英都有些招架不住。
“要我?再说一遍吗?他就像一只?落败的死狗一样。如果你没听够的话,我?可?以再重复一万遍。”
她这副故意气人的模样,差点把?叶梦蓁的嘴都给气歪了。
“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你这种人怎么会懂?!”
她就是喜欢谢眠玉,从见他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他。
他是中洲最好的男修,为了得到他,她什么都乐意做!
“我?懂,我?懂。我?当然懂。”
左茯苓耸了耸肩。
“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纵然他不爱我?,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去?死。”
叶梦蓁眼神一动。她以为左茯苓动了怜悯之心,于是楚楚可?怜地开口。
“你也明?白我?的感情,对吧!我?们都是爱而不得的人,求你让我?看看我?师兄的情况吧。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的心上人满身是伤,被挂在城墙上,你又会有多么心痛?”
左茯苓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在说什么呢。”
她指了指最左边。
“不用换位思考。喏,我?的心上人就挂在城墙上呢。”
叶梦蓁:??
她下意识地朝着左茯苓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玄云众人的最左边,还真的挂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不是,还真有啊。
叶梦蓁:“……”
疯子!一群得癔症的疯子!她看这太荒城里,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第195章强袭
叶梦蓁的脸耷拉下来?,不再与?左茯苓搭腔。
左茯苓见她不理自己,也觉得?没趣,于是翻上城墙,掏出长枪离开了。
她一走,叶梦蓁的视线再度回到谢眠玉身上,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上的痛苦。
但很快,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最开始还在忍受范围内的痛感不断加强,变得?令人难以忽略起来?。
高温令人产生一种窒息感,身上的伤口经受暴晒,也发?出一阵尖锐的刺痛。
更悲惨的是,众人的灵力都被?禁锢,甚至连运转能力屏蔽疼痛都做不到。
不多时,几名受伤较重的玄云弟子就?觉得?头重脚轻,马上要?昏厥过去?。
“师兄……”
叶梦蓁忍住身上的不适,仍然在小声地呼唤着谢眠玉的名字,视线同时扫过他的伤口。
谢眠玉受的伤不轻,除了手腕那处,身上还有许多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伤口。
这?些伤都深可?见骨,却不致命,就?好像是故意掌握了分寸,不想?让他就?此丧命一样。
伤口还在流血。短短几息间,他的衣襟已经被?血染红,而鲜血又在烈日?的烘
烤下干涸,紧紧地黏连在他受损的皮肉上。
叶梦蓁眼?中?不由自主地蓄满了泪水。她并不是喜欢哭的人,即使被?白拂英打伤她也没哭过。
可?见到谢眠玉这?副凄惨的样子,她的心?却也忍不住抽痛起来?。
“白拂英……”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心?狠呢?
她不是爱谢眠玉吗?
叶梦蓁搞不懂。
她一直把白拂英当?成假想?敌,连做噩梦,都是怕白拂英把谢眠玉从她身边抢走。
因为这?些噩梦,她几乎日?日?夜夜难以安眠。
本来?跟着队伍来?到太荒,叶梦蓁也是打着破坏和谈、制造误会让谢眠玉对白拂英死心?的想?法。
可?是,白拂英对谢眠玉,怎么?是这?副不屑的态度呢?她不喜欢他了?
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想?到白拂英漠然的眼?神,叶梦蓁总觉得?自己高兴不起来?。
也是平生第一次,她的内心?升起了一阵迷茫。
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边上就?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叶梦蓁收敛心?绪侧头一看,原来?谢眠玉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师兄?”
叶梦蓁刚想?叫他,突然意识到城墙上还有守卫,于是连忙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你醒了?你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
谢眠玉没有回答。
他的后背靠在城墙上,身体被?禁灵锁勒得?发?麻,身上的伤口被?锁链挤压,更是发?出阵阵刺痛。
而右手手腕处,更是传来?某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感。他想?动动手指,却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
很痛。
但比起痛,更多的是恐慌。
失去?灵力的恐慌,失去?右手的恐慌,还有……失去?某种特权的恐慌。
谢眠玉说不清自己失去?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失去?了某种东西,而那种东西比手臂、比灵力,要?重要?几千倍几万倍。
他没有理会叶梦蓁的话?,只是出神地盯着虚空。
盯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要?见白拂英。”
叶梦蓁听到他嘴里吐出这?个名字,脸色立刻就?变了:“白拂英害你到这?种地步,你还想?着她?!”
谢眠玉不管她,只是道:“我要?见白拂英!让我见她!”
他明明已经虚弱至极,却还能分出力气让人带他去?见白拂英,可?见他的迫切。
很快,城墙上就?探出一个脑袋。
“谁要?见我们城主?哦,原来?是你啊。”
谢眠玉看着城墙上的人,一字一顿道:“带我去?见她!就?告诉她说我要?见她,她一定会见我的!”
左茯苓轻轻笑道:“真有自信。不过不用告诉她了,我替我们城主回绝了。”
谢眠玉拧起眉头,冷冷地看向左茯苓。换作以前,他的威压还能震慑住一些人,但是现在嘛……
毫无威慑力。
左茯苓道:“我们城主,可?从来?不见你这?样的丧家之犬,你不如现在做做梦,还能快一点实现愿望。”
说着,她又把脑袋收了回去?,对着身后的守卫挥挥手:“别管他,就?当?没听见,也别去?烦城主。”
守卫们纷纷对视,心?道谁会为了这?么?几个人去?烦城主啊。
嘴里则是齐齐应是。左茯苓见他们答应,满意地点点头,带队去?其他地方巡逻去?了。
说起来?,玄云这?几个人运气也是不错。
白拂英本来?打算把他们晒满半个月的,没想?到只晒了三四天,太荒就?下起了暴雨。
浓重如墨的云层遮住了灼热的日?光,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滴,洒在太荒城中?的每个角落,同时也把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带到了中?洲。
“你说什么??!”
陈长老“唰”地站起身,险些掀翻面前的桌案。以她的身份和实力,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可?见这次是真的着急了。
当?然着急了,毕竟送进太荒的十个人全被?白拂英扣下了,里面还有好些个玄云的精英弟子呢。
况且,白拂英这?一举动,岂不是说明她有意于中?洲开战吗?!
王长老道:“陈长老,我们等他把情况说完吧。”
陈长老这?才冷静下来?,看着来?汇报消息的修士:“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士行了一礼,也不磨叽,用最简洁的语言将前因后果都叙述了一遍。
而听他说完,两?位长老只觉得?双眼?一黑,眼?前一片天昏地暗,要?不是修为高,恐怕要?被?刺激得?晕厥过去?。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故啊。
什么?叫玄云弟子对白拂英出言不逊?
什么?叫谢眠玉先对白拂英出手?
什么?叫白拂英把玄云弟子挂在城墙上示众?
等那报信修士说完,两?位长老沉默了良久。
过了好半天,直到热茶变冷,王长老才道:“这?玄云……比我想?象中?还要?大胆。”
不。
与?其说是大胆,不如说是找死。
现在想?想?,两?人根本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自己会同意玄云弟子进太荒了。
不对,他们两?个好像根本没同意啊,还不是玄云那些人自己争着抢着要?去?,结果还弄成这?个模样?!
不过木已成舟,说这?些却是已经晚了。
陈长老沉吟几息:“这?件事还是要?通知玄云。”毕竟出事的是玄云弟子。
王长老也觉得?头痛极了:“搞不好,玄云还要?追究我们的责任……对了,季轻虹呢?当?初可?是她同意玄云弟子进去?的。”
“她?她不添麻烦就?算帮忙了。”
陈长老坐回桌案后,抿了口已经彻底凉下来?的茶。可?没成想?,一口茶还没喝完,外?面又传来?修士的声音。
“不好了,两?位长老!轻虹真君听说玄云弟子被?白拂英扣留的消息,擅自往太荒结界方向去?了!”
“……”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两?个字:
完了。
季轻虹根本就?是个疯婆子,她去?太荒结界附近还能干什么?好事?
两?位长老来?不及说一句话?,快速起身,身形化作两?道闪电,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太荒结界的方向赶去?。
只希望还能拦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