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林喃觉得自己吸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将藤蔓收回。

分枝们恋恋不舍的松开天使，然后一点一点的退回到林喃的身体中。

有一根藤蔓，好似特别喜欢这只精神体，从祂喉咙处解开的时候，分叉的脑袋尖上，还开了一朵黄色的小花，放置在了天使的锁骨上。

那如海浪般汹涌澎湃的情潮，终究还是渐渐退去了，方才那充斥着整个空间的激烈与狂热，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一切都慢慢回归到了平静之中。

此刻的天使，全然没了往日的神圣与威严，整个人像是一个被肆意摆弄、玩坏了的精致娃娃，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与活力。

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将周围的地面染得一片斑驳，可祂却好似已经麻木，再也做不出丝毫的反应，只是那样瘫软地躺着，在这一片寂静又略显萧瑟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凄惨与无助。

“我认罪……”

祂继续喃喃自语，湛蓝如宝石一般的眼睛，迷茫地望着林喃，纤长的睫毛，无声地颤抖着，祂将自己的头最大程度的低下，蹭着林喃还未离去的手心，如同一只柔弱娇嫩的鸟儿，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加靠近这个让自己痛苦又快乐的人。

再贴近一点，再近一点……

鲜血顺着他的脊梁，不断的滴落在脚下的地面上，被冰水吞噬，然后隐入深潭。

就在这血水融入深潭的瞬间，似乎有什么巨型的、黑色的影子，突然晃动了一下。那影子的轮廓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仿佛是蛰伏在黑暗深渊里的巨兽，正蠢蠢欲动。

但，林喃没有注意到这一些。

她被天使身上这些伤口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也不知道阿普斯的精神体，为什么身上会这么多伤，他们还是学生，还未上战场，不至于把自己搞得这样鲜血淋漓的才对。

“咣当——”一声，天使头顶上的手铐撑开，在林喃出神的瞬间，那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天使已经获得自由，高高的如同山岳般的身体压下，将林喃整个人笼罩住，祂那金色的头发，长长的散开，落在林喃身体的四周，如同一座囚牢，将她牢牢困住。

“我认罪……”祂依旧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几个字，那声音低沉沙哑，却又透着一种执拗与绝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愈发压抑起来，仿佛有一层阴霾笼罩在两人之间，挥之不去……

林喃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错觉，那目光犹如实质般，带着丝丝寒意，顺着她的脊梁缓缓往上攀爬，让她的每一根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不能再这里待下去了。

她心里敲起警钟，最后一次摸了摸这只天使的下巴，然后让自己的精神丝慢慢抽离这里。

在精神世界，向导是无敌的，就算敌人再强大，她想离开还是能离开。

大约是感觉到了她的即将离去，那只天使颤抖着握住她的衣角，无声地挽留。

“宽恕你了。”

林喃的手指，点了点留在他锁骨凹槽处的小花，半开玩笑的说道。

说完，她的身体化作绿色丝线，彻底消失了这片白茫茫的冰封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