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手里的风衣还染着温度，余知棠疑惑地望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脱下风衣后，里面是一件简洁的浅色毛衣。暖灰的色调缓和了他疏离冷淡的气质。整个人也因此显得温柔很多。

余知棠恍惚了半刹，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大学时期。

而现在，男人抬眼看她，一双漆黑的丹凤眼里晃映着被雨痕揉碎了的光晕。

两三秒静滞后。

在余知棠以为他不会解释时，男人忽然开口，语调平淡：“衣服穿上。”

……这算关心吗？

余知棠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或许谢祈宥是在担忧自已着凉。

“谢谢，你也——”

但她的话很快卡在了喉间。

当男人那双冷淡的眼睛望过来时，余知棠才发现男人眼中的自已——上衣湿到身材曲线尽显，而在他保守的观念里，她这可能是伤风败俗的表现。

尤其是男人轻皱的眉宇，更加肯定了她内心的猜测。他不是关心自已，只是嫌她脏了眼。

余知棠顿时不说话了。

她默默披上了这件宽大的风衣，纤指拢紧住衣内的景象。

谢祈宥见了，眸底不禁生了些暖意，就连语气也不自觉温和起来。

还是一贯悦耳的低磁：“想说什么？”

因着难得的温柔，听上去能掐出半潭春水。

余知棠被这把性感的嗓音勾得耳朵发酥。

但随即，想起男人言行里暗藏的嫌弃，她荡漾的春心立马冷却。

余知棠接过他的问：“我刚想说……”

一顿，她瞥了一眼身上风衣的材质：“我把这件衣服手洗完，明天还给你。”又害怕男人多想，便多补了一句：“我嫌它占地方。”

听了，男人眉眼瞬间生寒：“不必还。”

余知棠蹙眉：“那这件衣服怎么——”

“扔了。”话还没问完，男人忽地正过脸，下颌骨线绷得发紧：“我不要。”

嗓音极度冷漠。

余知棠怔了怔，随即心底泛起了丝丝寒意。想来，他大抵是嫌脏。

车内，谁也不说话了。

或许是气氛太过僵硬，刘林打开了车载音乐。

恰好是谢祈宥在大学时期创作的歌曲，《悄悄告诉你》。对比起后来那些歌的热度，这首可以算是冷门中的寒极。

但偏偏……

余知棠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雨还在下。

不多久，熟悉的旋律伴随着男人天籁般的嗓音舒缓扬起……

她不禁想起二十岁那年，落地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气氛刚刚好。

她从少年背后环攀住他的颈脖，撒娇似的央着：“你还没表过白，就现在，快说喜欢我啊。”

少年回过头看她，没说话，眉眼温和地拉着她坐在紧挨的软垫上，又分出另一只耳机塞进了她的耳朵里。

是他的新歌，《悄悄告诉你》。

而眼下，这首五十二秒的歌还在继续——

“半封海棠花，三翻五折匿藏心……”

“一海人潮处，千回百转拥向你……”

“好想悄悄说，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很快地，这首歌在尾奏中悄悄落了幕。

脑海里，那个下雨天的回忆渐渐模糊起来。余知棠只知道，直到后来，谢祈宥也从没说过喜欢她。

一场单方面努力的恋爱，全靠她自作多情的脑补在维持。

此刻，看着窗外掠过的景物，余知棠有些发冷。

歌曲切换的间隙里，前面开车的刘林忽然喊了她一声：“余小姐，我们现在还在京环郊路上，开到你那边，最快还需要半个多小时。”

湿漉漉的衣服泛着刺骨的寒意。余知棠冻到牙关打颤，但还是回：“没没事…你慢慢开，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