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人畜无害,可针尖已抵在他颈后。
络腮胡满脑门大汗,身子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在众人注视下,络腮胡被摁跪在地上,被迫给沈初梨磕了十个响头。
每磕一次,都极不情愿地喊道:“我是女人养的,女人都是我亲娘!”
待磕完十次,络腮胡已满脸灰尘,狼狈不堪。
“把他拖下去埋了。”
沈初梨勾唇一笑,“天冷了,给崔副将多盖点土,别凉着。”
紧接着挥挥手,士卒们架着将他一路拖出军营。
络腮胡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骂:“你敢!使妖术勾引王爷,你一定不得好死!”
但他的声音很快便被越拖越远,直至消失。
沈初梨心底长长松了口气。
若不如此,待来日小叔病发,还会有无数心怀不轨之徒借机生乱,必须杀鸡儆猴!
不过,她也是第一次在一群糙老爷们面前发号施令,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转身的瞬间,竟看到霍渊从军帐中走出,站在身后静静看着她。
沈初梨:“?!”
刚才的事,霍渊看到了多少?
他不会觉得自已太凶悍吧?
不行,她得表现得柔弱一点。
拿定主意后,沈初梨用针狠狠扎了一下手指头,眼泪瞬间飙出。
很好,就是这样。
这才是姑娘家家该有的反应。
-
半炷香前,营帐。
“王爷,东宫那边已颁布和离诏书,明日一早便会昭告天下。”
霍渊坐在营帐中,擦剑的手一顿。
“太子?胆子不小,敢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
中秋宴将至,霍渊的本意,让霍景恒和高南柔当面给沈初梨道歉,把舆论引开,再让沈初梨那边宣布和离。
可他竟敢毁诺。
魏绍双手奉上一封密信,“太子让属下亲自交给王爷。”
霍渊眼皮都没抬一下,“念。”
信上大抵的意思:皇叔,和离诏书,是侄儿母妃颁布,侄儿实在不知!
这事儿霍景恒的确不知,他是怨,但也不至于和皇叔正面硬刚。
是淑妃瞒着他公布的。
也不知谁把皇叔同意他和沈初梨和离的消息告诉了淑妃。
淑妃高兴坏了,当即做主拟了和离书,就这么昭告天下了!
霍景恒当时就慌了,跑去问淑妃,淑妃道:
“沈初梨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赖了你三年,这次你皇叔肯帮你,绝不能再拖。”
“迟则生变,那个女人到时又死缠烂打你,我恒儿何时才能开枝散叶?”
“恒儿,你听母妃的,此刻颁布和离,沈初梨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天下人只会口诛笔伐她失德!”
“眼下沈家也不要她,你皇叔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收留她,等你们和离,你皇叔就会把她撵出去,由她自生自灭!”
霍渊知道太子没胆子说谎。
只是一想到那天雨夜,小丫头蜷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的样子,眸色沉了沉。
“将此事对阿梨的伤害降到最低,另外。”
烛光摇曳,将男人冷峻的面容隐在后面。
“废了淑妃在前朝的势力。”
轻描淡写的语气,带着令人心颤的冷厉。
“遵命。”
魏绍拱手。
淑妃若知道自已暗中培养的势力,因为欺负了沈初梨一下,就被摄政王一句话送走,怕是要气的呕血!
正当他准备退下时,那道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在外面做什么?”
她?
魏绍愣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是谁。
“回王爷,二小姐正在营中惩治崔副将。”
魏绍恭恭敬敬将情况如实禀报。
话落,小心翼翼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王爷,方才有人来报,崔副将不服,是否要属下出面?”
“不必。”
霍渊抬起酒盏,想到什么似的,又放下。
“传本王命令,一切听从阿梨调遣。”
魏绍愣住了,刚想说这恐怕不妥,就被霍渊一个眼神吓得噤声。
“她喜欢玩,就让她先玩吧。”
“其他任何事,等她玩尽兴了再说。”
“遵命。”
魏绍转身离开营帐,眼底却闪过一抹惊愕。
王爷的神色平静如常,可自已分明在他唇边看到了一丝宠溺的笑。
王爷居然笑了?
魏绍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难道王爷这棵万年铁树,真要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