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肇一回来,她又软了,恨意全部消失,只化作一句含笑带泪的:
“你还知道回来!”
然后江肇死皮赖脸说两句好话,她就宽宏大量,把一切都容忍了。
女人都会变成这样吗?
江月不知道。
吴敏敏在跟她吵架时经常会说:“等你长大就懂了,你以后结了婚,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吴敏敏平时也会说:“你这么懒,以后嫁到了婆家,肯定得挨打。”
江月很讨厌这些话,她觉得她以后一定不要结婚,除非对方很有钱,而且死得早。
江肇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咱们家还欠着十几万,她还去读大学,多没良心,这是非要逼死我们。”
吴敏敏说:“那钱都是你欠的,都说了让你不要做生意……”
“哎呀!”
江肇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是我老婆,我欠的还不是你欠的,除非你是想跟我离了。”
“我看你是想跟我离!”
吴敏敏抬高声音:“又是被外面的破鞋撺掇,回来要跟我离婚是吧?江肇我告诉你,我拖也要拖死那个破鞋!”
江肇嘟嘟囔囔,最终还是劝住了吴敏敏。
他说:“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吴敏敏便感动哭了。
江月在房间里嗤笑。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
江肇说:“让她高中毕业后就去打工吧,隔壁张嫂她女儿不就是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现在一个月两万,全寄回家里,张嫂他们一家都不用在外面干活了。”
吴敏敏讥讽说:“谁知道她女儿在外干什么……”
“但人家日子好过,咱们这种穷人哪里配读书!你去劝劝她。”
“要劝你去劝,她倔得很,别以后怨上我……”
“她敢!你是她妈妈,你生了她,她一辈子还不清恩情……”
“江月你去哪?”
江月没说话,她摔了门出去,江肇跟吴敏敏被隔绝在门后,她听见吴敏敏说:
“你瞧,她听见了,这脾气谁敢劝她……”
江月闷着头往外走,邻居那个胖胖的阿姨看见了她,问了句:“小月去哪里?”
江月也没应,她自顾自地往前,她走到那个灯光昏暗,一闪一闪的垃圾堆,她踩到了一块烂柿子,软烂的汁水溅到她的腿上。
好恶心。
江月想。
但她没有去擦。
她在那堆垃圾面前蹲下,那里的灯太暗了,垃圾堆里的东西看不清晰,更何况她要找的东西也是黑色的。
“说不定那张卡已经被人捡走了。”
鎏金的黑磁卡,看着也挺值钱的。
“希望她们别把它当塑料卖了,那多不值当。”
冬天的垃圾是很好的垃圾,因为放久了会冻硬。
但也不好,因为人的手在里面翻搅久了,体温会把那些汁水融化,然后黏在皮肤上。
江月觉得她恶心极了,脏得要命。
但很快,她又开心起来,因为她把卡翻出来了。
那张能刷开一天六万六元总统套房的鎏金黑磁房卡,被她死死握在手上。
她抓住了打开命运大门的金钥匙。
江月喜笑颜开,为此而欢欣雀跃。
江月不会给自已选择找借口,世界上没那么多迫不得已,也没那么多言不由衷。
她心知肚明自已踏上了一条捷径,那个长得很帅的周总可能是想睡她。
她很乐意陪他睡一睡,如果能赚钱就更好了。
好女孩肯定不像她这样。
她们都是宁死不屈,傲骨铮铮的人。
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磨难就心甘情愿地去走捷径,去接受潜规则。
江月想,她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仅仅只是因为本性贪婪。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