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宋飞搞清楚马全川的发家史。

说白了，就是吃绝户。

娶了以前益阳食品厂厂长的独生女，老厂长一死，他顺利成了新厂长。

“人家闺女，愿意嫁给他一个拉货的？”宋飞纳闷，“他长得也不像是能靠脸吃饭的。”

高占斌笑，“那谁知道，说不定别处比较长。”

司机送高占斌回家，又得了高占斌的吩咐，把宋飞送回家。

回家的路上倒是聊了一路，但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到家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这个年代，人们没手机没啥的，尤其是村里，天一黑，吃过饭，各家各户早早就睡了。

哪怕是有电视的人家，也不会太晚，毕竟电视节目也早早就播完了。

宋飞原以为家里人都睡了，正琢磨跳墙进院，结果到了门口，街门虚掩着。

没关？

是忘了关了，还是……

推着自行车，用车轱辘顶开车门。

随着咯吱一声动静，宋飞进门那一瞬，正好看到蹲在院子里吸烟的他爸。

“爸。”

烟头猩红，他爸听见动静，一抬头，见他回来了，咳了一声，慢慢起身，没和他打招呼，只转头朝屋里说：“他妈，大飞回来了。”

这声儿一落，跟着，窸窸窣窣不过片刻。

田秀芳从亮着灯的屋里出来，“咋回的这么晚，饿不饿，妈锅里给你热着粥呢，吃一口不？”

看着等着他回家的爸妈，宋飞心头一下涌上一股又暖又酸的说不上来如何形容的情绪。

自行车靠着墙根停好，宋飞转身把街门插好，“你们咋还没睡？”

他这是回来了。

万一今儿太晚了，不回了，直接住了厂子里呢？

爸妈得等多久？

宋大河吸着烟，“下午睡了一觉，不困，你厂子里没事吧？”

田秀芳嘀咕着，“咋这么大的酒味儿，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可别喝坏了，厂子的事解决了？晚上那会儿，赵丰源那小子来了一趟，说你今儿和人出去谈生意了，可能回的晚，让我们别惦记，没事吧？你骑自行车回来的？喝这么多你回来干什么，万一骑了沟里去。”

宋飞当时从厂子走的急，没来得及给家里打招呼。

就怕他回得晚，家里着急。

没想到赵丰源专门跑了一趟。

对上老妈絮絮叨叨的关切，对上老爸虽然话不多但关心半分不少的眼神。

宋飞笑道：“没事儿，都解决了，别担心了，正好饿了，妈给我盛碗粥，我喝一口睡。”

其实不饿。

晚上一桌子菜点的足足的，他吃的饱。

可老妈专门给他留着粥，等了大半夜，宋飞忽然就很想喝一口。

哪怕小半碗。

跟着老妈进了堂屋，老妈去盛粥，宋飞在饭桌旁坐了。

宋大河吸完最后一口烟，烟头往灶里一扔，没说什么话，但也没走。

昏黄的灯光里，一家人就这样或沉默或唠叨。

上辈子，宋飞从来没有感受过现在这样温馨的场景。

上辈子，宋飞大半辈子都是孤家寡人。

没爹没妈，没媳妇没孩子，没妹妹。

重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