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没事做,又睡不着,”叶筝眼睛眨一下,问:“你要过来吗?”
“好。”
半小时后,黎风闲到了叶筝家。
客厅里不见有人,那一地的信件已经被叶筝分类好了——
拆封过的都被他放进装书用的收纳箱里,没拆的就还在快递箱内。
黎风闲捡起掉地上的毛毯,上面还有人体盖过的余温。他把毛毯搭在手上,然后走到打开的快递箱前,密密层层的信封中,有个正红色的角露了出来,在一众淡色的颜料里,显得那么的昭然,如同一双眼在凝视着他。
穿过风雪、穿过四季、穿过省略掉的种种,他将那封信抽了出来,信封上仍是写着收件人的名字。
叶筝。
那样谙熟的两个字,来自某个夜晚。他的笔下。
第111章 信纸
光线均匀的台灯、吸饱墨汁的钢笔、一张张压花信纸。夜风中有蝉唱在嘒嘒。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电影的开头,一把好听的男声在念独白,他问某个人,你还站在那里等我吗?*
像日没时刻,一场犹豫的梅雨,有海和浪咸涩的味道。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黎风闲仍未找到落笔的方式,他只是想,为何又听见了心房突突的声音。那种超出宇宙计算的心跳又来了,是用弹弓发射|出去的石头,一遍接一遍地冲撞着他的胸骨,那片无法点亮的阴影带、风暴与狂潮的核心,无法抵抗地,透出了一条裂缝。
叶筝。还是叶筝,他又开始写这两个字,和之前废掉的十七张手稿一样,一个无趣又俗气的开场白,却蕴藏魔法般的魄力,叫他立即想到叶筝的眼睛。
所以他又想,他一定要告诉叶筝,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拖鞋啪嗒啪嗒,黎风闲回过神,把信件放回原来的地方。
叶筝端了碗洗好的葡萄从厨房出来,水珠沿着碗边一颗颗往下掉,扫开餐桌上的杂物,叶筝放下葡萄,朝黎风闲伸手,“衣服要挂起来么?”
“好。”黎风闲将毛毯搭到沙发扶手上。他脱下外套,交予叶筝。
叶筝抱着衣服,打开玄关壁橱,把大衣挂进去。又拨了一把,和他的两件衣服靠到一起。
桌上还有几封用拆信刀压着的信,黎风闲看了一眼,问:“公司寄给你的信……还继续拆吗?”
“先不拆了。刚才拆了二十几封,看得我眼睛都花了。”叶筝过来,将桌子收拾一番,拆信刀套上保护壳,扔进布艺筐篮里,“反正信在这里,又不会跑了,慢慢拆总能拆完。”
于是那份正红色的信封又被叶筝拨拉进了厚墩墩信海里,黎风闲看它一点点沉着、陷着,像一棵植物,沥涝在了田地里。
最后那三个快递箱让叶筝给搬到了客厅的一角。他拍了拍手上灰尘,关掉大灯,只留四周照墙的反灯槽。
“看电影吗?”叶筝拉开电视柜下的抽屉,盘腿坐到地上,开始选里面的碟片,“有科幻片、动作片、警匪片……”脸上忽然贴来清凉湿润的触感,靠他嘴角很近,叶筝侧了下头,张口咬住果肉,脆爽饱满的一颗。
“好甜,”叶筝说,“还是我妈会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