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他们去认尸房,我也过去。”祝岁喜理了理衣领,从太阳中走了出来。
认尸房里,面对那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葛蓉的妈妈已然膝盖一软,一个踉跄就坐在了地上,她脸色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台子上的尸体,嘴巴颤抖了好久才问出了第一句话:“这……这是我们家蓉蓉吗……”
葛蓉的爸爸同样僵直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那具尸体,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地问:“是谁,是谁杀了我女儿?”
从这两个父母的状态来看,对于葛蓉遇害这件事,他们很受打击。
祝岁喜的目光落在了葛蓉的姐姐葛茜身上。
葛蓉的姐姐看起来比葛蓉要老得多,从她发黄的头发,粗糙的脸和手来看,平时日子过得应该有点艰难,祝岁喜记得在崔镇的调查里,葛蓉的姐姐和姐夫开了一家肉铺,生意一般,只能维持温饱。
葛茜也在极力隐忍自已的悲伤,但作为此刻这个家的顶梁柱,她一步步艰难地走到尸体跟前,双手颤抖着想要摸一摸妹妹的脸身体,但纵观她全身,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让她下手。
“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死了呢?”她开口,声音里满是痛苦,“我们还说好,这周六全家人要一起吃饭呢……”
听到葛茜这句话,安静的认尸房里,葛蓉妈妈忽然爆发出悲凄的哭声。
五分钟后,鉴于葛蓉爸妈的状态很不好,柳莺莺带着他们去休息室平复心情,祝岁喜和葛茜单独谈话。
祝岁喜给葛茜倒了杯水,见她喝了水,情绪相对稳定了她才问:“葛女士,我想问一问,你们家人跟葛蓉的关系怎么样?”
葛茜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这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女人愣愣地看着祝岁喜:“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比我小八岁,比我哥小十岁,别说我爸妈,就连我哥和我,都拿她当自已孩子疼的。”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家在京州下属县的一个小镇上,从京州市中心到你们镇上开车大概两个小时,坐高铁的话半个小时就可以到,但我们调查了近五年来葛蓉的回家记录,五年来,她回家的次数只有四次,而且在家待的时间每次都没超过两天。”
葛茜愣住了,她茫然中带着震惊看向祝岁喜,似乎没想到警察连这都能查出来。
“葛蓉跟家里的关系到底好不好?”祝岁喜问。
葛茜眼神混乱,她强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眼眶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带着深切的不解,甚至带着几分埋怨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这个家哪里对她不好了,我们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可她嫌弃我们,嫌弃我们给她丢人……”
“葛蓉主动跟你们划清过关系吗?”
葛茜哭得更凶了,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平复了一会儿后才说,“上大学以后,蓉蓉寒暑假就不这么回家了,她每次都说在兼职,可是就算家里条件不好,我们也没苦过她,除了我爸妈给生活费,我跟我哥也会时不时帮衬她。
后来毕业后她回到京州,找工作,最后落在电视台,就更不回家了,去年……去年中秋节,她好不容易回了趟家,但当天晚上,她就从包里掏出了三沓现金,我爸妈一沓,我一沓,我哥一沓……”
葛茜边说边哭,已经有点喘不上气来了,她揪着胸前的衣服:“她说,她要跟我们断绝关系!这些钱是对我们的补偿!你说……你说……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