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我这顽疾并非无药可治,她便翻遍医书,向名医求遍方子,才让我这顽疾好上七八成。如今平日已经无甚难受,不过是大寒天会有些隐隐抽痛。”
“她才嫁进侯府,二郎便进了大理寺,披星戴月地忙不说,更是时常为了查案,几日不归家,这两年,在外面的日子,比在这侯府的日子还多,外出公干,一去少则半月多则几月。他这般,泠儿跟守活寡有何区别?”
“如今还领回来这么一个祸害,那祸害用心不善便算了,偏偏歹毒得很,进门不过个把月,便对泠儿出了两次手!”
说到此处,侯夫人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泠儿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如何对得住她母亲如何对得住她!”
侯夫人过去的四十年自认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可她对薛泠,实在是有愧太多!
武阳侯虽是武将,却也不是粗心大意之人,侯夫人说的这些,他又如何不知。
大儿子镇守边疆,他也并非赋闲在家,这上京的治安与防御皆由他负责,他成日也是忙得脱不开身。
小儿子也是心有大志,一心只想为民请命,家中便只有侯夫人一人守着。
侯夫人又不是那等喜欢与妇人往来闲谈的人,侯夫人出身武将之家,虽也饱读诗书,但随父兄上过战场,成婚后虽也困于后宅,但比起与其他夫人聊些家长里短,她更喜欢看些兵书。
后来生下崔钰和他大哥后后,她心思便落到了他们身上,如今两人都成人,一人去了镇守边疆,一人留在上京也成了家,可也各有忙碌,倒显得她一人清闲无聊。
若不是薛泠进门,日日过来静宜院陪她,还听她讲年少时那些事,侯夫人哪里过得这般舒心得趣。
她与薛泠这个儿媳也确实投缘,薛泠少时习过些拳脚功夫强身,她父亲又是个豁达不羁的,对薛泠并不拘束,薛泠性子虽然柔善,内心却坚韧,两婆媳日常相处自是和睦。
武阳侯与诚意伯更有少时成份,薛泠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嫁入侯府,本该是舒心如意,不成想却让她遭了这么多的委屈。
武阳侯一时间,也说不出宽慰的话。
两夫妻对崔钰皆是恨铁不成钢,对薛泠愧疚不已。
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与其嘴上说那么多惭愧的话,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惩罚那祸害,免得寒了薛泠的心。
“侯爷,此事,你可有打算?”
武阳侯自是有打算,可他戎马一生,若是惩罚,也惯用军中的那一套。
可军中的那些惩罚,放到家中,未免有些不适。
他叹了口气:“她这般蛇蝎心肠,屡次陷害泠儿,若是按律法,应当杖三十,流千里。”
说到此处,武阳侯停了下,皱起眉:“可她如今身怀六甲,怀的还是我们侯府子孙,若是送去官府,杖三十,那是如何都保不住她这胎儿。”
“……送官不妥,届时泠儿的名声不保!”
侯夫人揉了揉额头:“崔钰方才还想求情,若是我们如今用私刑,孩子流掉了,他将来也必定会后悔不已,说不定还会因此怨怪你我。”
“我是这般想的,将她送去庄子,待她这胎生产后,再将她送去庙里,孩子便抱到泠儿的膝下,由泠儿教养。”
说到此处,侯夫人又觉得不妥:“若是泠儿不想教养,那便我来教养吧。”
陆雨薇对薛泠做出这等事,再让薛泠养她生下来的孩子,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可到底是侯府的骨肉,也不能流落在外,侯夫人也是两难。
夫妻两人商议好,武阳侯去了一趟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