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姐儿不知母亲为何忽然问起,可母亲如今问起,她便觉得那些委屈,好似也没有那般重要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母亲,方才缓缓道来:“其实也不是大事,不过是……”
不过是她给外祖母说贺词的时候,不小心读错了音,带了亳州的口音,偏了官话,他们宴会上并未做什么,私底下却见她一回便笑她一回。
不过是,每回她去外祖家,她们便问她官话可学会了。
不过是,瞧着她的发簪好看,便想要,抢不过,便诬陷她将小表弟推倒。
不过是,笑话她胆小怕事,辱没了李家和梁家的门风,让她往后少些出门丢人现眼。
……
桩桩件件,论起来,不过是稚儿间的拌嘴。
可是她只有一人,每每回去,他们皆是这般联手嘲笑她、欺凌她。
一开始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事情闹到外祖母跟前,他们好几个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母亲护着她,可到底是服不了人心。
她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何事,为何她们这般对她。
后来她又觉得,或许她是真的太糟糕了,他们才会这般看她不顺眼。
“岂-有-此-理!”
李氏听罢,满脸的怒气,一张脸气得发白。
她是家中的嫡长女,从小自是受尽宠爱,性子也有些骄蛮,但她父亲房内人多,少时天真骄蛮,十二三岁时,见识了人心,便也收敛了许多。
后来嫁人后,她便也收了性子,成了温柔贤淑的妻子,虽偶尔和夫君间有些争吵,却也无伤大雅。
梁家家风极好,夫君听闻妹夫许诺其妹妹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便也说他要效仿。
所以至此,他也未曾纳妾,待她更是珍之重之。
从前李氏在李家时便觉得自已过得还算舒心,总归她是嫡长女,父亲的那些妾室争宠,也不敢舞到她跟前,可嫁进梁家,李氏才知道何为“家庭和睦、后宅安宁”。
她舒心日子过多了,自是人也和善,每每回娘家,却不少的烦心事。
胞弟的不成器、母亲孱弱的身体,所以回到家中,她目光就免不了多放在她们身上。
却不想,正因为如此,累得自已的女儿在那乌烟瘴气的家中,受了那般多的委屈。
那些人最会演戏了,她的两个庶兄更是心思阴沉,娶得两个嫂嫂也不是省油的灯。
可她们斗,也斗不到她跟前,李氏便从未多想。
若非不是今日薛泠跟她说,便是瑶姐儿和她说,她或许也是觉得是小孩儿拌嘴。
想到这些,李氏便心如火炙,“都是母亲的错,是母亲对不住你。”
那些欺凌瑶姐儿的侄子侄女自然可恶,可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责,才会让他们肆无忌惮,以为瑶姐儿无人撑腰,这般变本加厉!
“瑶姐儿,你放心,母亲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李氏抬手擦了擦眼角,“这些难过的事,便不再提了,与母亲好好说说,我的儿,今日是如何风光的可好?”
“母亲!”
瑶姐儿不好意思的很,可见母亲满眼怜爱地瞧着自已,她忽然觉得,这些年,自已这般,好似也让母亲担忧了许多。
“在母亲面前,害羞什么!莫要害羞!”
“好,我说与母亲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