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汀歪头瞧他，眯着眼睛道：

“你是觉得你做了什么可以让我消气的事情吗？”

快晌午的阳光明媚，裴遇则看着曲流汀的头发有点凌乱，大概是刚又补了一觉，一双眼睛秋水盈盈，看着人畜无害，但主人的脾气实在不好惹。

他又放软了语气，

“所以带你去吃饭啊。”

不提吃饭也罢，又提一次，这不明显往枪口上撞，不过曲流汀没有吵吵嚷嚷，平静道：

“我狗肚子吃不了那么多东西，你饿了，你就去吃吧，我是真不饿。”

曲流汀第一句话的每个字都跟在降天雷一样，劈在裴遇则头上，他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对不起啊，我早上再怎么生气也不该那样甩脸说你……。”

曲流汀纠正：

“不是说，是骂我。”

裴遇则：“……”

“好，是我不该那样骂你，我是狗肚子，我是小肚鸡肠，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说到后面他自已笑了，曲流汀也跟着笑了，骂了句，

“神经。”

一场吵闹，转成风轻云淡。

裴遇则没有在吃饭这个事情上坚持，另提议：

“不饿的话，那你收拾一下，那我们去访牧户，马师傅昨晚给我交待过。”

马师傅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话题，病症在这里，说开了，对彼此都好。

“好，那你等我一下。”

曲流汀回屋拿背包，把东西装好背上，两人一起出发。

黑山头这里做访牧户的生意的商家很多，体验感良莠不齐，两人要去的牧户家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稍微远一点。

车子很快行至人烟稀少的地方，笔直的国道路上，两侧皆是金色草原，秋高气爽，绵延不尽。

曲流汀给车子连上了她手机上的蓝牙放歌，当然还是应景的草原歌曲，遇到不错的景，她会降下车窗，用相机拍照。

这个时候，裴遇则就会踩刹车，降低车速。

“……

飘向天边的云

你慢些走

我用奔跑告诉你

我不回头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那么静

连云都不知道

不知道

……”

裴遇则曾经看过导演李安的一个采访，大致是电影最重要的不是故事，而是某一个时刻，moment。

他开着车，看着前方的路，歌手空灵的嗓音萦绕在草原上，专心摄影的曲流汀也偶尔跟着低声吟唱，窗外的风吹进车内，裴遇则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气。

他觉得此时就是对他很重要的那一个时刻，moment。

就是这一刻，他心翻腾，有种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很大程度是因为在他身边的人。

同样的场景，如果他身边的人，不是曲流汀，那他就不会这么心潮涌动，怎么也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