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则脑子里闪过一些很凌乱的画面,他现在时间和空间混乱,昨晚醒来时,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瑞士,突然出现在滑雪场。
就算到了现在,记忆零零散散恢复一些,但还是会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无力感。
至于眼前这个算是凭空出现的女生,魏云苏说他们认识,他自已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抱歉。”
这话是对曲流汀说的,为他暂时不记得她而抱歉。
曲流汀想,她要回复什么,回复没关系吗?
前天夜里,还和她耳鬓厮磨共淋白雪的人,现在就只剩两个字,抱歉。
太可笑了,这个世界。
从曲流汀进屋开始,她虽然话说的少,似乎在克制着些什么,但她眼里的风起云涌,魏云苏一点都没遗漏过,于是她问:
“流汀,你怎么也在瑞士,而且你怎么知道裴总在医院的?”
裴遇则忽然插进来一句,
“过去坐下聊吧。”
从门口到沙发的距离,就这走几步的时间,曲流汀心里逐渐清晰,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了。
“我是来给伍德夫妇做画的,恰好遇到过裴,裴总,打过招呼,今天听管家说,裴总受伤的事情,我想着来探望一下比较好。”
裴遇则头还是会间歇性眩晕,在听曲流汀叙述的同时,偶尔揉一揉眉心。听了她的话,倒也符合小伍德先生的说辞,他是来参加他父母的结婚纪念日,然后顺带一起出来滑雪,最后出了这档子怪事。
他想,他也是疯了,一般年底正是忙碌的时候,他还能千里迢迢跑出来参加什么结婚纪念派对,真是够匪夷所思的。
“云苏,你怎么也在这儿,从国内赶过来的吗?”
这回,轮到曲流汀好奇了。
魏云苏嘴角弯起,
“哪有这么快,又不是坐火箭,我是在苏黎世准备过个圣诞节,裴总出了这个事,张扬知道我在瑞士,就让我先赶过来。”
曲流汀不知道魏云苏说的张扬是谁,但猜想应该是总助之类的吧。
她又继续问:“那你连夜开车过来的?”
苏黎世距离日内瓦近300公里,又是夜晚,又是雪天的,车不好开的。
魏云苏还是维持着微笑的样子,淡淡道:
“还好。”
还好,是四两拨千斤的云淡风轻,却是重如泰山的情义。
曲流汀这时连余光都不敢再往裴遇则那里瞧一眼,她怕看到他脸上的任何情绪。
她自愧不如。
好也罢,坏也罢,那是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曲流汀叮嘱魏云苏:
“那你还是要注意身体,我看你比上次我见你,瘦了很多。”
“好的,你也是,也瘦了点。”
该问的,能问的,都问完了,房间里继而就安静下来。
这略微尴尬的静,也只将将持续了十秒左右,因为很快,又有人敲门。
门再次打开后,鱼贯而入了几位西装革履的人,男女都有,还拿着电脑。
“裴总。”
“裴总。”
打过招呼后,屋内的人又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曲流汀再迟钝,也察觉出自已是这个地方的唯一格格不入的人,她当即起了身,就要告辞。
魏云苏还是一贯的善解人意,她陪同站起,但不是挽留,
“不好意思啊,流汀,现在裴总这个情况,公司有很多信息需要同步一下,外部因素……”
曲流汀赶紧打住了后面的话,
“我明白,商业机密,日理万机,不耽误你们了,我先走了。”
这时,裴遇则也站了起来,曲流汀还是控制不住,深深看他了一眼,仅仅这一眼,无穷无尽的酸楚瞬间吞没了她自已。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