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年里，她无数次和他不同场合激烈博弈，她以一个救世主的心态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妄想拯救他。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抱有期望。

她走向球场的几分钟，正在踢球的人奔跑的脚步都纷纷慢了下来，看清她的脸后，言泽身边的人朝他笑着扬了扬下巴。

“言泽，你那漂亮的小老师又来找你了。”

他们嘻嘻哈哈打趣着开着玩笑。

言泽正接过对面传来的球，徘徊在脚边正打算踢出去，转头看到那个朝他迎面而来的纤细身影，他眼神暗了一下，将球顺势踢给了旁边的队友，“你们先踢着。”

言泽站在原地，没往前移一步，等着忽旎走到他的面前。

忽旎矮他不少，仰头看他，神色冷静。

言泽鼻梁上有道血痕，嘴角也破了，很明显是打架打的。

他低下头，嘴角带笑扫她，“一个月里二十九天我当好学生见不到你，一天干坏事你就出现，就像召唤神龙一样，你说有没有意思，老师。”

忽旎没时间跟他嘴贫，想给他一些面子，她用余光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言泽，我有话要跟你说，换个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来到学校的一座内湖旁的中式亭子里，夜幕缓缓落下，远处图书馆的灯光投射过来，勉强能看清人脸。

言泽站在她面前，双手插兜，懒散地看着她，等她开口。

“言泽，昨天是期末考试，你为什么没去？”她严肃地问。

言泽耸耸肩，“想不去就不去啰，忽老师还不了解我吗？”

“那昨晚的打架怎么回事？”

背景里有池塘的蟋蟀和蛙鸣，衬得她的声音更小了。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要被学校开除了，上次我就跟你说过，如果你再犯事我就保不了你了，今天教务处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你劝退，言泽，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忽旎确实不明白，能来京州大学念书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梦，他却一脸无所谓，不知道珍惜。

背着一个开除的名义，对他今后的人生会有怎样的影响，她不敢想，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厚着脸皮规劝让他悬崖勒马。

而今天，这场长达两年的救赎之战，即将落下帷幕。

忽旎强忍着愤懑，捏紧了拳头，她激动到极致就会哭，她在尽力忍，不然作为一个老师将毫无威望。

言泽始终一言不发，他残破而又平静的一张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半晌他开口，嗓音带着些落寞。

“老师，今后你不用管我了，我解脱你也解脱了，不是吗？反正我在你眼里也只是一个麻烦而已，你对一个麻烦何必上心呢，我走了你就清静了，不好吗。”

忽旎愣了愣，不可一世的言泽今日说话有些变了样，不像平日的他。

“你这说的什么话？”忽旎气呼呼的。

月光落在她的眼里，晶莹剔透的波动，像乌黑的琉璃，言泽的心在打转。

今天之后就是暑假，本打算不告而别，但思来想去还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昨夜他喝了不少酒，他狼一般的眸子盯着路边的几个混子，知道这一架打下去，明天这个小老师就一定会愤愤不平地出现在他眼前。

他仰头一饮而尽，抄起一根板凳就出了门。

言泽在燥热的夜里叹了一口气，唇角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抬手摸了一下。

“艹，都要走了，跟你说点心里话怎么样？”

忽旎不明其意，但学生愿意敞开心扉和她聊，她自然乐意。

“好啊，你说我听。”

言泽低笑一声，看着忽旎的眼睛，淡然说道，“其实被学校开除就是我一直追求的结果，只不过我原定三个月就完成的事拖到了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在问她。

忽旎抬眼，看向黑暗中那张年轻的脸，“为什么？”

他顿了一下，将手揣进裤袋，以一种看似极其不在意的腔调回答她，“因为你。”

他喜欢她，整整两年。

忽旎身体一僵，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她咬牙，“言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你老师，不要再说这种冒犯的话。”

“我从来没把你当老师。”

他严辞坚决。

“你只不过就是比我大六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