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狂风巨浪般的悲愤,如同被无底黑洞一口吞灭,并未激起半点回响。
元隽行似觉得她的悲愤好笑。
他眼神轻松,像在看滑稽的百戏——她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娘说过的一句话,当你弱小时,连你的愤怒都会被当成笑柄。
不过雍羽不认为自已弱小。
真正的“弱小”
势必伴随着“畏惧”
。
她不畏惧元隽行,更不畏惧渺茫前路——踏上前,心内也短暂地惶恐过,踏上后便只有热血沸腾,万般坚定。
“既要一起等候终局,朕与嫂嫂,便做些什么打发时间罢。”
元隽行说着,唤内侍拿来围棋。
雍羽却道:“下六博吧,”
嗓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我最擅长六博了。”
于是元隽行又让内侍取来六博棋盘,搁在两人之间的案上。
“嫂嫂先投。”
他将投掷点数的博茕放到了棋盘中央,故作谦让。
雍羽淡然执起博茕,朝空中一抛,石博茕骨碌碌滚了几圈,最终落在“一”
上。
连元隽行都没忍住捧腹而笑,“嫂嫂的手气,不大妙啊。”
十六个面,最多能走十六步,她偏偏投出了一步。
她不语,挪动棋子,淡淡盯着棋局,见元隽行随手一投,便投出“骄”
面,立起了“枭”
棋,是能吃掉她“散棋”
的进攻方。
“嫂嫂可要当心,别走到我的冲位,我这‘枭’,不会手下留情。”
元隽行一手撑在下颌,懒洋洋地道。
北宫门外不断传来厮杀声,飘入凌霄阁,棋盘上的厮杀亦艰险激烈。
雍羽始终面色冷静,瞳孔里冷光流转,宛若初冬的寒潭静水,似覆了一层薄霜。
“吃一鱼。”
元隽行小胜,拿走她一枚棋放回案几,得意地盯着她笑。
“还没结束,”
雍羽垂眸,“别高兴太早。”
没过多久,她扳回两分,二人平手。
“我有个疑问,”
她一边落棋,一边道,“你几时认出了我。”
“不是我认出的,”
元隽行再次掷出枭棋,以两指将它立在中央,“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猜测你不是清江雍氏。
冬社日宫宴,你跳剑舞,束发劲装,我也只是觉得眼熟而已。”
说话间,他的枭棋再次吃掉她一枚散棋,已积四分。
“你早有怀疑,为何迟迟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