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纯良,许姨微喘着粗气坐过来,“栩栩,别听他胡说八扯,起名字霸气点可以,但尽量别起四个字的名,咱又不是复姓,单姓三个字就够用,不然以后孩子考试都比别人耽误时间。”
“许姨,我就是想起个简单点的名字,越简单越好的,没想过什么霸不霸气。”
我实话实说,“我和成琛对宝宝的心愿就一个,健康平安,其余的,惜衣有衣,惜食有食,就看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许姨微蹙着眉,“那叫成安成平……也有点太不出采了,你公公那边能同意吗?”
“能,成琛都打好招呼了,孩子的名字可以完全由我做主。”
只是我目前想到的名字都不太可心。
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呼呼~!
秋天黄昏的风大。
纱帘被吹得都鼓包摇曳了。
“我就说你这客厅里咋凉飕飕的,这怎么还开窗了,天凉啦,你受风了咋整!”
许姨说着话就急匆匆的去关落地窗,我跟着起身,“肚子大了后总上不来气,开窗有自然风能舒服点……”
“哎姑!”
纯良惊呼出声,“你快看茶几!”
我转头看去,就见风吹得茶几上的字典哗啦啦的翻起页。
随着许姨将窗子关严的声响传来,她整理窗帘的档口,一道光正好落在平稳的页面上。
仿佛是一根箭头,笔直的指向了一个字。
我垂眸看着,不禁笑了,“这是外应啊,纯良,你弟弟的名字有了。”
“叫什么?”
“恩。”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被光晕染过的字,“成恩。”
恩字,上因下心,君对我好,我报以心。
因者,有所因也,因心为恩。
能走到今天,我仰仗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恩情。
天地之恩,父母之恩,师父之恩,亲朋好有之恩,爱人之恩,事主为我种花的恩。
没有恩就没有我沈栩栩,书中有言,鸟也虽顽,犹识旧恩,内以书心,外以告天。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我看向走近的成琛,唇角牵起笑,“我们的孩子叫成恩,好不好?”
成琛轻轻摸了摸我的肚子,动作轻柔的拥我入怀,“这名字好,恩义重如山,情意深如海。”
我正想沉浸在这一刻的温情里,纯良似乎想起了啥,小小声的在那嘀咕,“成恩,承恩?嗯,这名字是合适,我姑跟斗战胜佛有渊源啊,这孩子将来备不住也能写出名著。”
“……”
完了。
我想起他叫我猴哥那损出儿了!
“你叨咕什么玩意儿呢。”
许姨没听清,张罗着要把这名字告诉我家里人,不多时就传来她和三姑的通话声。
“对!
成恩!
栩栩起的,这孩子一直念着恩情啊,是,挺好,这名儿听着就稳重,啊,诗词里也有好寓意啊,你说我传达一下,恩光忽逐晓春生,金榜前头添姓名,好!
彩头好!
栩栩!
你三姑也说这名字好!”
成琛听着许姨的通话声还对我笑,“听到没,都夸你呢。”
我屏蔽了纯良,美滋滋的看着成琛,“夸我就是夸你,成先生的眼光好。”
成琛俯脸亲了下我的额头,我下意识的圈住他腰身,余光一瞟,就看纯良拎起了行李袋,“我算看出来了,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啊,许奶,咱回吧,我搁这一晚上都住不了!
我姑和老姑夫太眼人了!
等我小外甥真到……”
“那是你弟!
!”
许姨通着电话回头就是一嗓子。
嗯,我理解,摊上纯良她属实是控制不住。
……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晚上我听着成琛给孩子讲故事书还在那美美的畅想了一番。
只是一关灯就不是你侬我侬的局面了。
我跟做好战斗准备似的先在腿中间垫好枕头,上半身还得稍微躺高点,不然呼吸不顺。
成琛更是得和我拉开距离,就连他的手都不能搭到我身上,我会觉得沉,被压得扛不了。
越是到孕晚期,这身体的各种观感越是会被无限放大,稍有不慎就腰酸背疼腿抽筋!
我摆着造型躺好,见成琛跟我仿佛是隔着楚河汉界,我心里也不得劲儿。
“成琛,等宝宝出生了,我会好好补偿你。”
整个孕期我们俩都没有做过饭。
不是不想,而是我们很有默契的知道,有些小火苗可以压着不表,但凡稍稍一点燃,那就得烈火燎原,做不到草草了事。
总的来说……
下惠哥哥在来电不接这方面也是很有心得体会了。
成琛看我的眼神只有心疼,指尖隔着被子轻轻碰了下我肚子,“臭小子,不要让妈妈太辛苦。”
我嘿嘿的笑,“我有啥辛苦的,这孕怀的我快赶上养大爷了,放心吧,我一点都不怕生孩子。”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让成恩听到了,后半夜他居然发作了!
肚皮的紧绷感阵阵来袭。
一开始疼的我还有点想拉肚子的感觉。
坐起来琢磨着不对劲儿,晚上也没吃错东西啊。
成琛睡得很轻,我一动他就醒了,“怎么,想去洗手间?”
我嗯了声,“肚子有点不舒服,想上厕所……”
成琛习惯性的扶我下地,谁知我脚一沾到地毯,哗啦一下就像是尿裤子了!
那一刹那我当真傻了,我上过孕妇课,也学习了这方面的知识,但到羊水真正破了的这一刻才知道,滋味儿竟然跟尿裤子一模一样!
剧痛随之而来。
堪称是无缝衔接。
疼的我一下子都没发出声音。
成琛反应惊人,抄过毯子对着我身子一裹,拦腰抱起我就朝楼下跑,“备车!”
临近预产期,成琛一直提防着突发情况,家里每晚都有司机待命。
闻声纯良和珍姐也急匆匆的从各自房间跑出,“老姑夫,我姑这没到预产期就要生了?!”
“羊水破了。”
成琛言简意赅的抱我坐进车里,纯良睡得头发还乱糟糟的,动作却极其利索的坐到副驾驶,扭头看着我更是惊魂未定,“姑,你没事儿吧!”
我蜷缩着身子摇头,只感这个疼痛来的密集且迅猛。
只能在间隙时大口的捯气儿缓和。
曾经我以为反噬那种一脚像扎进钻笔刀里旋肉皮的疼就够受了!
到生孩子这天我才明白,生产的疼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活像是有人先朝我后腰抡了一闷棍,没等我喊出疼呢,又朝我肚子里拧进一根钢筋!
疼的我真是没招没落,乃至都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感。
因为你不知道这阵儿疼什么时候能过去!
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刚要喘出一口气,更猛烈的一波又来了!
车子迅速启动。
成琛抱着我的手臂越来越紧。
虽然他只是揽着我肩膀,我也感觉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