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认识的欧格瑞恩政府官员中,奥本索是最为诚实的一个。
<strong>萨斯米月奥德吉瑟尼日</strong>。要成为萨尔伏的高级官员,显然必须要达到一定的愚蠢程度。这是一种复杂的愚蠢。戈姆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他认为我是卡亥德间谍,企图说服欧格瑞恩人相信,爱库曼特使布下的骗局会让他们名誉扫地。他认为,我在首相任期内一直在策划这个骗局。天哪,我有的是更有意义的事情可做,哪有工夫跟这帮人渣玩什么<strong>希弗格雷瑟</strong>。可他却无法领会如此简单的道理。现在,叶吉显然已经弃我不顾,戈姆以为我肯定能被收买,于是就准备用他特有的方式来收买我。他一直在密切监视我或者派人密切监视我,知道我将在本月珀斯瑟日或托尔门波德日进入克慕期。于是,昨天晚上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正处于克慕高潮期,毫无疑问是激素作用所致,想要引诱我。我们是在皮延尼芬大街上偶然遇到的。「哈斯!半个月没见你了,你躲哪儿去了?走,我们喝一杯去。」
他选的那家酒馆紧邻一攸共克慕房。他没有点啤酒,只点了生鉢,看来他没打算多浪费时间。一杯下肚之后,他把手搭在我的手上,把脸凑到我这边,轻声说道:「我们的相遇并非偶然,我是特意等着你的:盼望今晚能与你共度良宵。」他叫着我的名字。我之所以没把他舌头割下来,是因为离开伊斯特尔之后我就不再随身携带刀子了。我告诉他,在流放期间我决意禁欲。他喃喃地说着甜言蜜语,一边紧握着我的手不放。他很快就完全进入了女性的角色。进入克慕期的戈姆美丽动人,他对自己的美色和缠人功夫很有_。身为一名韩达拉信徒,我不太可能服用抑制克慕药物,只能利用意念来禁欲。我估计他知道这一点。但有一点他没有想到,那就是,厌恶的t»绪完全抵得上任何药物的作用。他亲昵的抚摸当然也让我有一些心动,不过我还是挣脱了他,建议他去隔壁的公共克慕房找对象,然后就扔下他走了。他可怜巴巴又满怀恨意地看着我,因为尽管别有用心,但他确实进入了克慕期,已经亢奋难耐。
难道他真以为我会因为这么一点的诱惑就把自己卖了吗?他肯定以为我已经被他弄得心神不宁了。其实,一想到他会这么想,我倒是真的心神不宁了。
见鬼去吧,这帮龌龊的家伙。他们中间没有谁是正人君子。
萨斯米月奥德索尔德尼日。今天下午,金利·艾在三十三巨头聚会厅发表了演说,但是不准外人旁听,也没有进行广播。不过,奥本索后来请我去他家,把他自己录的录音带放给我听了。特使的演讲非常好,语气中有着感人的直率与殷切。他身上有一股子天真劲儿,一开始只让我感觉很陌生很傻气;但是片刻的回味之后,这种表面上的天真却蕴涵着严谨的知识和深远的用意,让我惊叹不已。他的演讲代表的是一个高尚而精明的民族,这个民族将某种深刻、古老、令人惊叹而且极其多样化的人生体验麵了一种智慧当中。不过,特使本人却很稚嫩,缺乏耐心和经验,虽然他比我们站得高看得远。
他的演讲比在埃尔亨朗时更精彩、更简洁、更到位。他跟我们所有人一样,从实践中获得了经验。
主控派的成员一再打断特使的演说,要求主席中止这个疯子的发言,把他轰出去,回到正常的会议议程。叶门贝总督是最为强硬的一个。「你不会真地相信这些胡言乱语吧。」他不停地冲奥本索咆哮,但他的行为很可能并未受人指使。据奥本索说,真正有计划的干扰来自卡哈罗希尔,弄得录音带中有一部分难以听清。
录音带内容如下:
阿尔希尔(主席):特使先生,我们认为这个消息,以及奥本索先生、斯娄斯先生、伊瑟彭先生、叶吉先生等人提出的建议非常有意思——非常令人振奋。不过,我们还是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笑)既然卡亥德国王把你的……你乘坐的交通工具锁在我们无法得见的地方,他们所提议的让你的……宇宙飞船登陆,还有可能吗?你管这个东西叫什么?
艾:宇宙飞船是个很好的名字,先生。
阿尔希尔:哦?你们管它叫什么呢?
艾:呃,它的专业术语是西蒂安「纳法尔-20号」载人星际飞船。其他人的声音:你肯定它不是圣比瑟瑟的雪橇吗?(笑声)
阿尔希尔:请安静。好的,那么如果你能够i上这艘飞船下到地面来一你可以称之为坚实的大地——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看到一些实在的东西——
其他人的声音:实在的鱼肠子!
艾:阿尔希尔先生,我非常愿意让飞船下来,以证实我们彼此的诚意。我只是在等着你们先将这一事件向公众宣布。
卡哈罗希尔:诸位总督,你们难道没有看穿这一切的本质吗?这不仅仅是一个愚蠢的玩笑,而是今天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人的蓄谋,利用我们耳根子软、容易轻信他人,利用我们的糊涂,让我们成为公众的笑柄。真是厚颜无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你们都知道,这个人来自卡亥德。你们都知道,他是卡亥德间谍。你们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性变态者。在卡亥德,这种人受黑暗邪教的影响,已经无可救药了;有时候,这种人甚至还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可是,当他声称『我来自外太空』时,你们有些人却变成了瞎子、变成了白痴,竟然相信了他的一派胡言!我绝不相信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发生……
从录音带上听来,对这些嘲笑和攻讦,艾泰然处之。奥本索也说他当时情绪控制得很好。我一直在议事庁外面转悠,等着三十三巨头会议之后里面的人走出来。艾神色严峻,似乎还在沉思。他这样很正常。
对此我却无能为力,一点忙也帮不上。真是让人心焦。这一切的起因都在我,而现在事态却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我时常拉低风帽,潜行在大街小巷之间,就为了能看到特使。为此,我放弃了我的权力、我的财产和我的朋友。你可真是个大白痴啊,西勒姆。
为什么我从来不肯去做点有可能实现的事情呢?
<strong>萨斯米月奥德爱普斯日</strong>。金利·艾把他那台信号传输仪交给了三十三巨头,由奥本索负责保管,但这也无法改变总督们的心意。信号传输仪的功能自然完全符合他的描述,但是只要皇家数学家肖斯特简单的一句「我不理解其中的原理」,欧格瑞恩所有的数学家和工程师便都无能为力了,无法证实什么也不会否定什么。如果这整个世界只是韩达拉教的一处隐居村,这种结论当然皆大欢喜。但事实是,唉,我们必须要往前走,踩踏新的雪地,去证实和否定,提出并回答问题。
我再次力劝奥本索让艾向他的宇宙飞船发射信号,唤醒船上人员,请他们向三十三巨头议事厅发射无线电信号,同总督们直接对话。这一次奥本索早已准备好了回绝的理由。「听我说,亲爱的伊斯特拉凡,现在你也该知道了,萨尔伏掌管着我们所有的电台。甚至连我都不知道通讯部门中有哪些是萨尔伏的人,毫无疑问大多数人都是。只有一点我很确定:每一级的发射机和接收机都归他们掌管,连技师和修理工都受他们的控制。即便我们果真接收到了什么,他们也能够而且很可能会封锁或者篡改任何一条信息!到时候议事厅里的场面你能想象出来吗?我们屏住呼吸,却只能听到一片闹哄哄的静电干扰声——别无其他——没有回答,没有信号,我们这些『外星来客』的上当者,就会落入自己所设的陷阱中。」
「那你们难道没有钱去雇一些效忠于你们的技术人员吗,或者收买一些他们的手下?」我问道,但这只是枉费口舌而已。他害怕自己的声望受损。他对我的态度已经转变了。如果他再取消今晚对特使的接见,事情就很不妙了。
<strong>萨斯米月奥德哈尔哈哈德日</strong>。他果然取消了接见。
今天早晨我去见特使,我们的见面完全是欧格瑞恩的方式。我没有公然去叙斯吉斯府邸见他,那里的雇员中肯定充斥着萨尔伏特务,叙斯吉斯本人便是一个。我们是在街上偶然遇见的,而且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完全是戈姆的行事风格。「艾先生,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他吃惊地回头,认出是我,马上变得非常警觉。愣怔片刻之后他冲口而出:「有什么用呢,哈斯先生?你知道我没法相信你的话——从我们还在埃尔亨朗的时候起——」
这话就算不体贴,也是够坦率的了。其实还算蛮体贴的:他知道我要给他提建议,而不是为了问他什么事情,所以就先开了口,省得我失面子。
我说道:「这里是米什诺里,不是埃尔亨朗,但是你同样面临着危险。如果你不能说服奥本索或是叶吉让你向飞船发送信号,让飞船上的人在安全的情况下对你的讲话给予一定的支持,那么我认为,你应该使用你自己的仪器,就是安塞波,呼叫飞船马上登陆。这样当然有风险,但总比你现在孤身奋战所冒的风险要小一些。」
「总督们关于我所带来的信息的辩论一直是保密的。你怎么知道我的『演讲』呢,哈斯先生?」
「因为我已经决定,我毕生的使命就是了解——」
「可是在这里,此事与你无关,先生。这应该由欧格瑞恩的诸位总督来决定。」
「我告诉你,艾先生,你的生命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了。」他没有问答,我便就此离去了。
我应该早几天就告诉他这些。现在已经太迟了。又一次让恐惧毁掉了他的使命,令我希望破灭。这里的人不是恐惧外星人、恐惧不属于这个星球的东西。这些欧格瑞恩人还没有足够的智慧或者说境界去恐惧真正极度陌生的东西。他们压根儿无法看到这样的东西。他们的眼睛望着来自另一颗星球的这个人,看到的却是一名卡亥德间谍、一个性变态者、一个特务、一个跟他们自己一样可怜卑微的政治「单元」。
如果他不立刻发送信号呼叫飞船,一切就都太迟了。也许现在已经太迟了。是我的错,我没有做过一件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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