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一个已经衰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隐世世家，靠着产出低劣的洞天福地勉强传承下来，越是这样的世家，家主的权威就越发无可置疑——敢接手这个烂摊子，就值得受人尊敬。

根据祖祖辈辈口头流传的故事，左家的先祖曾是一位在仙道纪元以杀证道的无上天才，她踏着尸山骨海走向了那个时代的最高处，而左家的衰落，似乎也是那位老祖行事过于霸道，招惹了太多仇家所导致的。

本来在五年前，他们都以为左家能够在这一时代完成崛起，可是也就是在五年前，这个美梦破碎了。那个被他们无数人给予了无数赞美和期待的女孩于一夕之间从那个被他们捧得高高的位置跌落下来，并且再也没有前进哪怕一步。

所以左家每个人对左青雨的态度都很复杂——那不是单纯的不友好，而是混杂了失望与绝望的迁怒与恶意。

不过左青雨……早就习惯了。

她没有对左柏山的提议做出任何表示，也没有因为他人的反对而有所恼怒，只是垂着头，低声问道：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青雨就先行告退了。”

左柏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去吧，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会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左青雨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十分干脆地转身离去了。

其他几个在左家地位不低的中老年人看着左青雨的背影，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将视线投向了左柏山。

“家主，你不应该再对左青雨抱有什么期待的，哪怕她真的能重新崛起，但那样的资源已经不是我们左家能承受得了的，你这样做毫无意义。”

左柏山原本对着左青雨的那副温和面孔彻底消失，他缓缓起身，面色森冷地看着那个中年人。

“左云，你是要教我……怎么做家主，是吗？”

左云脸色一僵，然后咬牙回应道：“不敢……”

“那就不要再拿青雨说事。”他一巴掌拍到茶几上，“当初，她十三岁入十都巅峰的时候，吹嘘她可以比肩北宫庭月，让她养成了骄纵狂妄性子的是你们；而现在，她退至第三都，整整五年不得寸进，鼓动自家小辈去攻讦她的又是你们。你们是不是把我……当成傻子！”

他的语调越来越高，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出来的，左柏山的胸膛不断起伏着，他看着那几个不敢说话的同龄人，老家伙，先是平缓了一下心情，然后才冷冷地说道：

“我二弟自小便与世无争，现在也没有和你们争权夺利，只喜欢待在他的书房里，青雨的母亲在生下她后就离开了左家。如果不是她从小就天赋异禀……这孩子现在还能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吗？”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左柏山盯着这些和自己一同管理左家的同族，“青雨境界太低，这是事实，但是……不要试图抹掉她曾经，现在，以及以后给左家带来的贡献。如果要是再让我听到，把资源给青雨只是浪费这种话，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客气！”

另一边，左青雨绕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安静地锁上门，却没有休息的意思，而是盘坐在床上，缓缓运转起灵蕴，开始了她五年来从未停下哪怕一天的事。

灵蕴缓缓流动，朝着第四都五官王把持的关隘进发。

但只是一瞬间，只是刚接触到第四都境界的一瞬间，左青雨的灵蕴就立刻凝滞了下来，就连一丝都无法前进。

但左青雨却没有放弃——确切地说是早就习以为常，她继续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整整两个小时，在两个小时内毫无收获之后，才从入定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今天……也没有成功进步哪怕一寸。”

她低声自言自语着，但却没有多少失望的语气在里面。

当你重复一件事情成千上万遍并且没有一次成功，重复到连你都觉得已经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的时候，你也不可能对这件事的失败产生任何失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