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早就疯了,契约卡虽然确实帮助她控制住了群鬼,但这可不是说群鬼完全就是无害的宠物了,最后虽然靠着群鬼和京城积压的气运吞噬了银乙,但她自己也没有幸免呢。”
说着,狐狸靠了过来,额头相触,时雨微微颤抖了下,晕晕沉沉的脑海,忽的就清醒了许多。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会被那边的历史所铭记,偏执的疯子,不择手段的完成了自己的目的,最后被自己的手段所反噬,被群鬼折磨了几年后,才精神衰弱,在疯狂中死亡。”
狐狸拉开了距离,露出一个竟有几分阳光的笑容,“怎么样,最棒的故事吧?”
时雨一时间没办法回答她,这到底算不算是最棒的故事。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才是一个完整的好故事,时雨一直都是这么认为,死亡无所谓,不能容忍故事的最后一无所获,然而,她却对双月的生前故事,无法言说喜欢。
是的,所有作恶的人都得到了报应,但是,其中牵连了太多的无辜人,而且……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在那个故事里,她完全沉浸在了双月的视角里,她的经历,她的话语,她的感受,这边应该完全获得了才是。
然而,事实上时雨仍然不明白,那个女孩到了最后,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感受的到,失去母亲后那段艰难而痛苦的时期,在双月的心底里究竟造成了怎样的执念,一度死在厉鬼的手上,看见过诸多人被鬼怪折磨的女孩,是有多么信任自己从根源祛除鬼怪这样的理想,她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即使理解,她也无法确认,在最后,双月已经完全的放弃了银乙。
在沉沦于最后成功的狂喜中之前,应该是挣扎的,所以才会忍不住说出了让李若清离开京城,出去看看的说法。
可惜最后,这份小小的挣扎并没有改变什么。
她不知道是群鬼影响了双月,还是双月本身的执念让她放弃了京城所有人,包括舍弃银乙,又或者两者都有。
在最后,双月的心中一片空洞,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时雨抬起头,想要询问狐狸为何自己会感觉像是亲身经历一样,然而在她发呆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狐狸便已经悄悄离开。
诸多繁杂的思绪在脑海里萦绕,时雨躺了下来,时间还就,就这样发呆下去有些太奢侈了,晚上必须得好好睡觉,明天可是周一。
随后又想起来自己已经停课,就算周一也不用去上课,顿时轻松下来。
停课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心情稍微开朗了点,放松下来的时雨在浓浓夜色下,很快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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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的时候,宋疏影坐在床上,穿好了衣服后,发起呆来。
做好饭的阿姨进来,看了她一眼,登时有几分着急,“别发呆了,快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去学校吧,快迟到了。”
“我今天就不去了。”
动作顿了下,阿姨顿时神色有几分为难,“不好吧,丫头,你爸妈也说过,没事不要请假,万一学校打电话到你爸爸那边,他肯定会骂你的。”
“没关系的。”宋疏影看了看自己昨天备好的新袜子,选了黑色的长袜慢慢穿上,“时雨今天也没法去学校,我想陪陪她,昨天有温老师给她补课,今天温老师要去上课,而且还有重考的事情要麻烦,只能我来给时雨补补课啦。”
“这样啊,如果疏影你觉得没问题的话,那我就帮你请个假吧。”
“麻烦你了,阿姨。”
“你跟我客气什么。”
说着作为保姆的阿姨噔噔下了楼,去打电话,宋疏影穿好袜子,就这样直接踩着地板走出屋子——她们家的地板向来很干净,有的时候宋疏影甚至会直接睡到地上。
原本家里还有一位佣人专门帮她洗漱,这是父亲要求的,害怕她可能会偷懒,洗不干净让家里丢脸。
后来宋疏影自己就能完成这份简单的工作后,就辞退了那位佣人。当然,严苛的父亲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宋疏影,洗漱台上有摄像头,每天这边洗漱完,都会拍个照。
会有人专门来对比她每日的洗漱成果,包括容貌和个子的区别,然后写下关于她的成长记录,以供父亲观看。
大概对宋父而言,这大概就是他关心孩子的唯一表达方式吧。
一开始的厌烦自然是有的,但久而久之,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她弄不太清楚父亲对自己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她的母亲一向把她当做累赘来看,感受不到太多亲情,她的父亲距离她太远,到现在连样貌都已经记得模糊了。
曾经有人说她不幸,宋疏影觉得有点好笑,对于感情方面,她自认为没有多少需求,在这个家庭里,所有的物质需求都被满足,有什么不幸的……
后来她看着那些贫困的家庭,那些普通的家庭,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家里的钱这么多,但总感觉比别人没钱的家庭缺了点什么,最后也只能归咎于自己的多愁善感。
这样的矫情,宋疏影向来是不喜欢的,没遇到时雨之前。
或许有所欠缺,但宋疏影从来不会觉得生在宋家有什么不幸,不过,对她而言,宋家也确实不算什么不可或缺,不能代替的东西。
生在别的家庭也是没所谓的。
然而遇见了时雨以后,她便常常的感谢自己的身世,正因为在宋家,才能变成骑士,才能遇见时雨,并且帮上时雨的忙。
能出生在宋家,大概是她最幸运的事情了。
这份幸福,她甚至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偶尔的,就像这个早上,在洗漱台前,认认真真的清理打扮自己,享受着将要见到时雨的期待和幸福感。
独属于一个小女孩的,不为人知的满足和快乐。
宋疏影对自己的生活,已经没有任何的不满,就这样下去就好,除了维持现在的生活以外,女孩已经没有其他的追求了。
这样目光短浅的追求如果让父亲知道,恐怕又要免不了一顿训斥吧。
偷偷的笑了下,打完电话的阿姨过来,给她扎了一个好看的单马尾,实际上她是能自己扎的,平日里就经常自己扎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