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说的没错，不管是大狗还是小狗都得栓起来才行啊。”

第263节 第263章：推书，《铸舟的造物主与方舟的骑士》

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平凡而宁静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哪怕这个世界来到末日，生灵涂炭，对于天地，对于世界而言，仍旧是岁月安好，静默如初，不如说只有当世界上所有的生物消失，对于天地而言才是最初的宁静。

年龄越大，对此感受便越深。

约翰作为传教士，从一战为了传播神的道努力至今，漫长的生命给了他太多不该有的见识和思考，并非一直对信仰毫不动摇，而是在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后，坚定了自己的信仰。

自己是无法给与那些人生已经支离破碎的人安慰的，不仅是自己做不到，任何人都做不到，苦难是如此的恐怖，美好的毁灭只需要一瞬之间，毫无缘由的恶意，要多少有多少。

在过去靠着能力施行的救助，让许多人称呼他为先知。高喊着世界末日将要来临，圣经中预言的先知已经来临，想要把他捧为新的圣徒来凝聚信徒们的教会，终于还是自己走到了时代的尽头。

他实际上并不喜欢亚洲，不光是亚洲，还有非洲，他都不喜欢，千疮百孔的国家和民族们，仍旧被战火的痛苦所煎熬的那些地方，让约翰深深的感受到，自诩文明的西方，他的同胞们是如何的野蛮而原始。

连带着他自身的羞愧，无法将神的道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传扬主的救赎以让他们得到安慰，因为这苦痛本是他们亲手所为，压迫与奴役，侵略与战争，用这些破坏了别人的一切后，再用神的福音让破碎的人民认命不再反抗。

神的道并不是为此而存在的，不能带去安慰与救赎的传教士，成为了侵略的爪牙，魔鬼的一份子。他只能在夜晚切切的为他们祷告，却不愿意直面那些惨痛的现实，若是去直面那些，那他自身的信仰定要遭到再次的动摇。

最后终于愿意从自己的国家中出来，来到中国，只因为听到了千代家的毁灭。

他在一战之前曾经为了神的道而不远万里来到亚洲，最先落脚的地方便是日本，那时，千代家热情的招待了他，并将西方宣传的“将文明带给东方”的真实展示给了他。

自那以后，约翰一个人走遍了日本，亲眼见证了日本人民的哀苦，西方人是如何对待日本的，他也都看在眼里。

但是，作为一名传教士，约翰做不了什么，他连神的救赎都无法开口述说，只能安静的看着，最终在离开日本之前，为了保证千代家不会遭受同样的灾难，将自己在日本找到的鬼之力送给了他们。

后来约翰又去了非洲和各国，那个时候也有路过中国的某一座城市，那是唯一让他觉得有所安慰的地方，那里的人凶残而富有攻击性，甚至约翰自己也被袭击了很多次，以至于让他觉得这里并不担心西方的侵袭。

再后来，信心动摇得到约翰回到欧洲，禁食祷告，重塑信仰的同时，开始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欧洲的大家。

因为能力的原因，寿命悠长的约翰在二战的时候听见了日本从受害者，成为了加害者。

已经不会迷茫的约翰迅速赶往日本，在千代家找到了以前认识的人，千代家本身还有一些孩子在军方为政府效力，因为他的缘故，都被召回，放弃了前往中国得到战功。

他希望千代能同他阻止日本的暴行，因为约翰曾经怜悯日本而日夜为他们祷告，希望他们能来到神的面前，心中已然对他们有所偏爱，但千代家已经老迈的当家只是叹气。

日本已经濒临毁灭的悬崖，不想要从内部改变的高官们，只能把这将要降临的灾难给与别人，如今的日本已经停不下来，只能不断的向前，直到彻底毁灭，然后重建。

千代做不了什么，甚至连日本政府的高官们本身也已经做不了什么，他们烧起的火，已经不受控制，从军队到人民，疯狂的日本不到最后的毁灭，是不会清醒的。

随后约翰便去了中国，看到了大批因为战火流离失所的普通人，哭嚎的孩子和遍体鳞伤的男人们，灰头土脸，被同行的同胞所嘲笑的丑陋女人们。

他在红十字会努力了很久，想要帮助那些人，但是太多了，一个又一个，恐怖的伤口和濒临死亡时，已经歇斯底里的人，仿佛无穷无尽般看不到尽头，最终在自己所守的城市被毁灭后，彻底对日本失望的约翰回到欧洲，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宣传，而是关了自己的禁闭。

因为在他心目中，这次丑陋的侵害并不是源于其他人，而是源于自己。

帮助日本，让这个国家发展成长到现在，最终成为了野蛮的侵略者，那也有自己出的一份力，他不知道自己的悔改能不能得到神的宽恕，但他无法宽恕自己。哪怕最后得知最后的结果，约翰也未曾有过一丝的松懈。

直到今日，听到千代家的人惨遭屠杀，只剩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继承家主之位的时候，约翰才终于从自己的小黑屋里出来，准备见见那个女孩，并想去日本悼念下，确实为了自己做了很多努力的千代家。

来到了江海市的约翰，望着几乎看不见任何记忆里的城市，忽然感动无比。

“他们比我想象中做的要好很多。”约翰对同行的传教士说道，“或许我一直为他们哀泣，以为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在恢复，也是一种傲慢和不尊重。”

“你隐居的太久了，这个地方，已经和西方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们并没有像野兽一样去侵略别人，不是吗？”

“现代国家的侵略，可并不仅仅只是战争。”

“但是，西方的各位，还是钟情于这种低劣而原始的手段，丝毫不介意让自己显得野蛮而丑陋。”

同行的，名家彼拉多的传教士苦笑不已，“你对西方有太多的偏见。”

“这并不是偏见，而是我亲眼所见，亲爱的彼拉多，你未曾见过同胞们笑着处死无辜人的情形，那夜夜都在我的梦里，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永远。”

彼拉多耸了耸肩，“如果你愿意喝一些浓酒让自己沉睡的话，我想你会忘掉那些。”

“不可醉酒这条戒律是写在圣经里的，彼拉多，你应该戒掉烟和酒。”

“哦，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喝醉过，只是喝吐过。而且，不可抽烟这一条可并没有写在圣经里，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烟呢。”

有些无言的拉开窗帘，看到玻璃上的自己约翰伸手摸了摸玻璃，“圣灵在感动我，想为他们祷告。”

“尊敬的约翰先生，我希望你能理解现在的情况，禁食祷告会让我们陷入困境。”

“我理解。”

吃着葡萄的彼拉多打了个哈欠，“别惆怅啦，你已经太老了，约翰先生，这么久的禁闭并没有让你理解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我劝你还是忘掉以前，专心侍奉主就好。”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太老了，又老又愚钝。”

“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彼拉多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拉上窗帘，“和文明与野蛮没有关系，和东方西方没有关系，和黑人白人黄种人没有关系，我们所有的不同与差距，只是在于发展的地步和身处的位置而已。”

“你以为西方人和东方人互换，那时候的亚洲就会免于侵略吗？不会的，人类都是相同的，在有人种区别以前，人类的欲望是相同的，上帝并不会对谁偏心，黑人天生体质好？不过是因为在非洲环境恶劣，体质好的人更容易活下来，以至于被挑选成这样子。”

“那句话叫什么？达尔文先生的那句话，物，物……”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对。”彼拉多拍了下手，“你看，这种来自于神的奥秘也并不是我们信徒发现的，虽然我不同意人是由猴子变来的，但达尔文先生确实的发现了神的奥秘。”

看着陷入沉思的约翰，彼拉多打开自己的红酒，“年龄所带来的的经历，那些陈腐的经验，或许正在蒙蔽你的眼睛，我想我能明白上帝为何没有让人的生命太过悠久，那些人肯定会让这个世界变得腐朽而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