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你等不到我......对不起，我们走走，啊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

我忽然意识到，这人不会是站了一个小时吧？

“夏冬，你不会是，站着等了一个小时吧？”

夏冬呆了一下，然后嘿嘿嘿地傻笑。

我们来到篮球场边上的石凳上坐下。

想着待会就要做决定，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还没确定，但我现在的选择，倾向于拒绝。

我没有做好准备，不仅如此，对于谈恋爱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我不是太明白恋爱能带给我什么，这么想或许有点太功利了......但当初我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接触的二次元，然后发现它不仅能打发时间，还给我好多快乐和感动。

有时候只要一个小小的目的就行了，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好。

但目前为止，我想不到可以为了什么而去谈恋爱。

“学姐有喜欢的人吗？或者喜欢过别人吗？恋爱感觉的那种。”

夏冬先开口了。

我想起和小靡的对话，好像。

“没有，两个都没有。”

“这样啊......”

“事实上，我还挺想了解一下这种感觉的。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且也不是十分感兴趣......但毕竟那么多人都为它奋不顾身呢，想着自己以后大概也会接触到，就觉得是件需要认真对待的严肃的事。”

“我会全部告诉学姐的，只是不知道学姐能不能感受到。”

“我会很认真地听。”

夏冬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在整理内容吧。

然后，眼神都变了，望向远方的双眼像是真的看到了过去一般情绪不稳地睫毛微颤。

“开头很俗，可我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能把它说得动听一点。那天的体育课，我们女生跑完步之后就占据了篮球场的石凳休息，学姐的班级正好也在上体育课，于是我看见一群男生堆中一个女生拍着球灵活地穿梭着。学姐很轻松地冲到篮筐下面，起跳，投球，然后被盖帽了。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把看到的说出来......”

夏冬说到这里变得慌慌张张起来，我一番安慰才继续下去。

“总之学姐被盖帽了，而且被帽翻在地......可是学姐很快就站起来继续打，看起来非常有斗志的样子。遗憾的是因为那个男生的缘故，学姐整场比赛都没有什么好的进球。我边上的同学都笑学姐，说女生去男生堆里凑什么热闹，但我清楚地看到，除了那个男生没有人防得住学姐，而且即便打得很艰难学姐依然不比队里的其他男生得分少。我为这不公的对待感到不满，可最终没有说出口。但是从那以后，我经常有意无意地在球场寻找学姐的身影。”

说到这里，夏冬顿了顿。

“学姐在学校里挺有名的，之前也看到过学姐打球的样子，可都没什么感觉，顶多觉得这个女生好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知道为什么那次比赛忽然就关注起学姐了......然后开始留意学姐的消息。因为过去并没有在意，所以向消息灵通的同学打听学姐过去的事情，同时每天在学校里到处逛，蹲守在学姐频繁出现的场所。我一直没有去想为什么这么做，直到从某一天开始，学姐不再出现。我到处找也找不到学姐的人，同学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于是开始出现一些不好的猜测。我过激地反对那些猜测，并且在见不到学姐之后心情变得浮躁与不安。幸好只是一小段时间，没过多久学姐又回来了，只是学姐休息的时候都只待在教室里面，再也看不到学姐打球的样子。但人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就算学姐整天待在教室里不出来，学姐在跟人聊天时还是会散发出那种让我心情变得奇怪的气息。人确实没那么容易改变，从我开始关注学姐，无论是满校园追着学姐的身影还是到后来很少见到学姐，心里的那份悸动没有消失过，反而越来越强烈。因为没时间了啊，学姐要毕业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不说出来，这次的机会就永远消失了，就完全被我白白放弃了，也许就没有下次了。我不想这样。”

夏冬的叙述在这里停下，之后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该如何回复？

强烈的情感在心中横冲直撞，将所有念头都击得粉碎。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先前的决心早已摇摇欲坠。

我又说不出口了。

但我深知优柔寡断的弊端，对谁都是不负责任。

所以既然说好要做选择，那就果断一点吧。

“夏冬。”

我眼睛盯着地面，对夏冬说。

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夏冬失望无比，可能会让曾经占据她整个心、日夜困扰她的奇怪情绪得不到回应地终结。

夏冬也许会伤心地哭出来，到时候我肯定又是手忙脚乱地胡乱安慰一通吧。

当然她也有可能释怀地露出雨过天晴的笑容，因为有时候结果其实不重要，结束才有意义。

至于我，无论夏冬是一副什么样的反应，大概都会内疚好长时间。

有时候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甚至只有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存在。

能做的只有好好面对了吧。

“我——”

“学姐听了我的故事，有什么想说的吗？有感想的吧，无论是什么，我想听一听。因为我也想知道自己在学姐眼中是什么样子的。”

被硬生生地打断了......

有些懊恼的同时，放松的感觉也从话语的断处冒出来，稀释了沉重的情绪。

“感想啊......”

我不讨厌在心里反复思考这种复杂的问题，因为那种感觉其实挺不错的，就算得不到答案，在过程中也会收获许多东西。但是要我说出来，跟让一个抄答案的学生上讲台去把过程在黑板上写下来差不多困难。

可是夏冬说完就一直盯着我看了，眼里氤氲着无比忧伤却又充满希望的感情。

像是一把精细雕刻出繁复花纹的刀，漂亮而又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