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醒过来发现窗帘被拉开了。
他们不怕晒的么?
我这么想着寻找坐在窗边的同学,那里的位置竟然空着,原本坐着的人不见了。
只好亲自动手。
走过去拉完窗帘再回来,睡意退了一半。
不睡下午会很累,为了有足够的精力保持注意力,必须要睡午觉。
趴在座位上努力进入睡梦。
然而窗帘再次被拉开,仿佛成了恶人同伙的太阳完全摘掉了黎明时正义与善良的面具,拷打着我裸露的小臂皮肤。
隐约察觉到原因了……心中升起一股不耐烦的情绪。
但我还是选择忍耐,以后脑勺对着窗户的姿势重新趴下。
温度有点高,如果是早晨,早就热得睡不着了,但是现在很累。
第三次努力地爬向安置疲惫灵魂的场所——梦境,却依然被拖回了现实当中。
桌子与桌子碰撞发出的巨大响声直接将我吓醒,这是比过热的阳光照射恶劣许多倍的骚扰。
为什么敢这样肆无忌惮?
空无一人的讲台回答了我的疑问,老师不在。
我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骚扰的制造者。
两个女生分别坐在右前方的前后座,另一个笑得富有挑衅意味的女生则大大咧咧地坐在两个女生之间的课桌上面,长长的腿晃荡着,同样长长的但并不好看的马尾用一根红皮筋扎起来。
或者只是她长得不好看而已……或者只是我讨厌她而已。
此刻在我眼中她是全班最丑陋的人。
“咦,小靡怎么不睡觉了?睡醒了?离下午的课还有好长时间呐,继续睡啊。”
红皮筋边笑边对我说出意味不明的话,旁边两个女生小声地交谈,时不时抬起头与红皮筋搭上几句。
从她们的眼中,我看不到一丝善意,有的只是很自然的居高临下的态度,仿佛我天生低她们一等,理应任由调笑。
可在我的心里,她们这些人才是天生低劣,以别人的痛苦为食获取乐趣,她们是蛆吗?
“刚才碰桌子的声音是你们……你发出的?”
我用事不关己的冷漠语气发问,红皮筋呆了一呆。
“啊呀,我还以为很小声的呢,没想到你睡眠这么浅的吗?”
但还是继续发挥她那滑稽演员的本领说笑着。
“是你吗?还是那两个也是同伙?”
听到我的点名,那两人“你想干什么?”地凶我。
但红皮筋仿佛在安慰宠物一般说“关她们什么事?都是我做的,我不——小——心的。”
承认了啊,承认了就好。
我注视着红皮筋,缓缓地、有力地,冷静地吐出如同毒舌獠牙一般的话语。
“我不知道你是小时候经历过什么事情,还是先天性智力障碍,总之你现在的行为跟精神病医院里面的一部分人很像。当然如果是在铁门制成的病房里,我没什么话可以对你说的,我不是医生,而那也是你的地盘。可是,如果智力有缺陷的人出现在我们身边,在日常生活中企图扮演一个普通人,我们还熟视无睹,这就是我们的问题了。这不是歧视,而是互帮互助的道德义务。那么,你是接受我的帮助,让我来科普一下生活中应该注意的一些事项,例如哪些话讲出来会被人认为是个傻子。还是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精神没有问题?”
仿佛一首歌在途中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钟,随后如蛛丝般纤细轻柔却又讨厌人的窃窃私语再度蔓延开来。
红皮筋的脸像是往热水中滴了一滴红墨水般,红色迅速地在脸颊扩散。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很像蛤蟆还是什么的生物。
周围的交谈都以我们为话题展开,无一不在为我带刺的言辞感到惊讶。
我相信她也听到了,但她还在为自己那毫无价值的尊严硬撑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仍不放弃地死死盯着我。
可能是终于忍不住了,红皮筋从桌子上跳下,气势汹汹地往我这边走来。
“尤靡,你很厉害嘛!”
她走到我面前弯下身子,恼怒一片的脸凑过来。
“你夸我我也不会高兴。”
我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
她的一切想要增强自己气势的举动,对我毫无作用。
因为我不是生活在她那个圈子的人,我甚至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圈子。
虽然不懂圈子里的规则,但也正因如此,让我成长为一个不太容易为他人所动的人。
红皮筋忽然站直身子拉开了距离,她终于明白稳定情绪是最先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去发泄,那会令自己在智力较量上面落于下风。
“尤靡,你很能说,你很聪明,你胆子也不小……这些我承认我不如你,但是那又怎样?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东西吗?除去这些,你还剩下什么?别以为你能吓唬到我。”
红皮筋恢复了笑容,不再是调笑的,而是把我当做对手,想要狠狠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