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小靡就朝我冲了过来。
她皱紧了眉,用挂着泪珠却是凶狠的眼神,一头撞进我的怀里。
准备不充分的我被撞了个踉跄,右脚后撤一步才稳住身体……不,应该说稳住我们两人的平衡。
差点就被扑到了……
正这么想着呢,突然发现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小靡现在在我怀里。
我想要狠狠地抱紧她,想要把这段时间积累的渴望与自制对自己造成的破坏,用这一个拥抱全部弥补回来。
到最后却是身体中两股力量维持住了平衡,我只是用上了即便她想走也可以轻松脱身的力气,轻轻抱着她。
母亲对婴儿就是这么抱的吧?
想不到我竟然有这么一天,成为了小靡的依靠。
小靡在我怀里一动不动,身体紧绷得像铁条一样。
“可以哭出来……哭出来吧。”
“没关系的,哭出来。”
“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尽管我再三强调,还是没有一点声音从怀里传出来。
小靡只是悄无声息地在我怀里治愈着自己的伤疤。
就连到这个地步了,还在忍耐吗?
就连泪水都流下来了,还要忍耐哭声吗?
餐厅的宁静将我们包围,小心翼翼地将我们的感情托起,让它在这个空间里慢慢地细细地延展开来。
“姐姐,一个人就那么难吗?”
小靡抬起头问我,但不知是觉得灯光刺眼还是什么原因,又重新把脑袋埋会我的怀中。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选择一个人的话,多半是为了逃避,而非前进。
“姐姐,今天的名额考试,我缺考了。”
“什么……你没去学校吗?”
“我被关在体育仓库,直到考完才被放出来。”
熟悉的汉字组成陌生的话语,我又想了几遍才搞清楚其中的意思。
而一旦搞清楚了其中的意思,脑海深处仿佛爆发了一颗超新星一般。
情绪爆发了。
“谁干的?”
我突然有种再也不想让小靡去学校的冲动。
从小靡的口中问不出结果,她在之后的时间里没有再透露一个字有用的消息。
却也不肯放开我。
时间过去了很长一段,大概有十分钟左右那么久,我们一直站在客厅相拥。
完全是单方面的压倒性的索求,小靡像是缠绕在树身上吸取养分的藤蔓一般整个人紧紧贴着我,是在获取名为温暖的东西吧。
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啊。
过去都是我主动找小靡倾诉的,抱着她蹭她,几乎可以当成是撒娇的举动配上夸张的话语,任性地将各种问题矛盾以及它们所引发的消极情绪一股脑儿倒给小靡。
现在我们的立场完全反过来了。
不过小靡的情况,比起撒娇,疗伤这个词更加适合。
我像在触碰脆弱的气球般抚摸着小靡的背部,好像这样做能赶走她内心的悲伤似的。
但是一移动手臂就不由自主地担心她会因为不适应而趁机溜走,又停下动作。
最终采取左手按在背上,右手环住腰的姿势。
我好想替她分担痛苦,可是我从她身上所感受到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及,我只是皱着眉咬牙切齿,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
这种状况很奇怪,我看那些治愈系动画的时候,往往在看到结尾主人公们终于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只是牵个手都会开心到眼睛发酸。
此刻我已经把人抱在怀里了,却没有特别想哭。
啊,我们并不是那种情况。
不一样的,我只是暂时作为一个能让疲惫的小靡休息的架子存在而已,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而且我不愿意承认的事情是,当小靡抱着我索取安慰与温暖的时候,被她抱着的我也在从她身上索取同样的东西。
我并不是完整的,我也残缺着。
“小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