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还是觉得不妥,于是我特意嘱咐咖啡店的店长,让她帮忙转告。
店长是个很和蔼很有气质的中年女性,她微笑着答应了。
我沿着路灯走回家。
本来就已经是陌路人,连朋友也没有打算做。
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重来。
甚至就算不重来,仅仅当做没发生过……也做不到。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待见就是不待见。
从今以后不做朋友,是连叙旧都做不到的点头之交,我仅仅是认识他而已。
雨在昏黄的灯光下竟然有些好看。
我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想在夜晚看到彩虹。
然后立刻吐了吐舌头……
有太阳的时候是可以想看就看,但夜晚……
不要说自己能不能做到了,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
就连这个想法,也是第一次见到。
真是天马行空的人啊……
什么都想得出来。
周末下午的时候,有人敲了家里的门。
雨一直在下,虽然不大,但灰色的天空让从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光线显得软弱无力。
是快递到了?
可是没有接到电话呀。
我匆匆下楼,打开门。
看到敲门的人之后,想把门关上——
“我明天就走了,最后一面也非得弄成这样?”
他有些恼火,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没有撑伞过来,不过可能是跑过来的,所以淋雨的时间不长。
我最后还是没有关上门,半开着。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就没有一点想听的?”
“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讲的,那之后你我的生活就像两条只有一个交点的直线,再没其他交集……我相信你可以编出无数的故事,但如果我不想听,觉得无聊,我就关门了。”
我没有丝毫让他进屋的意思。
他缩在门口小小的屋檐下,头发是湿的,表情却像着了火,但又努力把火降了下去。
“好,那我就讲一点光有我出现的故事。”见我仍然像个卫士一样堵在门口,他竖起领子,把手放进大衣口袋。
我早就知道他家里很有钱了,但是有钱的代价,其实跟贫穷的代价很像。贫穷的人会被贫穷束缚,有钱的人会被钱束缚。他的父母在很多时候都不太管他,学生时代尤其如此,但却为他设定好了今后的人生。他还是学生的时候,没有能力和毅力独自生活,跟着父母到了国外定居后,开始了作为继承人的培养。然后就是……如他所说的,奋斗近二十年的时间,终于拥有稍微能够控制自己的实力。
“我现在总算是能够有一些自由了,原本婚约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我固执地坚持已经有了心里的人选,父亲最终拗不过我。我还是得为家族的事业忙碌,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很多事情慢慢都能够自己决定了……最近的合作对象,我故意选择这里的企业,就是为了能够回来一段时间。”
他停下了叙述,看了我一眼。
我并不理会他。
“桃子,那么多年来,你都是一个人……不说过去的事情了,今后的打算呢?不会有一直单下去的想法吧?这样很辛苦的,何必为难自己——”
“我也没必要为难自己听你的话吧?”
“我只是把真相说出来,这不是我的话,这是事实,你敢说一个人这么走过来,没有痛苦到用数不清的工作来压抑情绪的时候?你敢说总是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没有一次想要狂奔是因为想逃离寂寞而不是害怕?你敢说你那么辛苦地工作,单纯只是为了那两个孩子?”
“那我确实单纯觉得应该负起责任,以及,为了让爸妈多少有些安慰。”
说完我“砰”地关上门。
关上门的瞬间,视野中似乎瞥到什么东西。
好像有个人在街上跑,把伞都跑掉了,也顾不上捡。
敲门声响起,我不予理会。
对于他最后的话,我感到愤怒。
如果是为了从过去中逃出来,我大可放纵自己。
做决定的时候,可才念大学,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我要靠我自己养活两个孩子和我自己。
寂寞?确实很寂寞。
但那都是次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