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理想的恋人是怎么样的？”

我几乎是哆嗦着声音问出口的。

我偷眼看小夏，发现她惊讶地盯着我，随即那张脸变得面无表情。

不是面无表情，带有些微的委屈，眼睛居然发红了。

“喂，别哭啊——”

“小桃姐之前与我保持距离了吧？我理解为拒绝，不过分吧？”

“咦，那确实可以——”

“小桃姐清楚我喜欢你的吧？星期天的时候，我们还为此争吵起来。小桃姐，不可能不记得吧？”

“我记得......”

“你知道我喜欢你，你拒绝了我，为什么还能当着我的面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恋人？”

小夏的眼角泛出细碎的光亮，颤抖着，随着睫毛。

我欲言又止。

没法争辩，确实是自己的错。

然而小夏的眼泪却始终没有留下来，她好像在忍耐。

“对不起，情绪又激动了......看小桃姐的表情也知道，一定不是故意的——”

“我确实不是故意想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的，但问题是必须问的。”

“为什么？”

“要确定一些事情......但我要问的不是你喜欢怎样的人，而是，你想要跟怎样的人过一辈子，这两者很大概率是不同的，你好好想，我想听准确一点的答案。”

小夏慢慢睁大眼睛，而后又稍微垂下眼帘。

她有在认真想。

大概几分钟之后——

“一定要温柔，其实这点很多人都做得到......一定要勇敢，虽然我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弱女子，但我喜欢互相依靠的感觉......一定要聪明，可以比我笨，但不能笨太多，两个女孩子一起过日子，要比男生女生过日子，困难一点吧？我希望双方在大多数事情上都能出点力......还有，一定要......一定要愿意陪我走很久很久......就这些，没了。”

小夏轻轻地说完，眼神平静。

她的的泪还挂着，有种含蓄的悲伤。

“不一定要对你有爱的感觉？”

“爱？”

“你没说那个人需不需要非常爱你。”

我刚说完，小夏就皱紧了眉头，眼神凶狠。

“小桃姐，我对你告白的时候，是知道你对我只有朋友的感觉的......”

“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如果能更加确定，就会更有信心。”

“嗯......”

小夏茫然地看着捧在手中的玻璃杯，仿佛那就是她的未来，透过玻璃杯看东西，什么都看不清晰。

我慢慢地深呼吸了几次，然后转向她。

“小夏。”

“嗯？”

“我觉得我够温柔，不仅是自己这么认为，周围的人也都对我有这个评价。我觉得我够勇敢，一个人在大城市里带着孩子打拼，我至今所拥有的一切都能说明。我觉得我够聪明，至少我还能教你很多东西。最后，我愿意陪你走很久很久，这个，我想用时间来证明。小夏，我也许不够爱你，但我愿意只和你过一辈子。”

我一口气说完，尽量做到吐字清晰，语速平稳。

心脏打鼓般跳动，越来越迅速，密集的鼓点几乎要连城线——

我们两个坐在一排，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在一条线上。

当小夏正面朝前，阳光照亮的是我看不见的那半边脸，以及边缘的轮廓——额发、睫毛、泪珠、鼻梁、鼻尖、上唇、下唇、下巴......

当小夏转过来面对我的时候，背光的原因，她的表情有些暗，细微的变化看不清楚。

她好像没什么表情，变化不大，但是......那滑下脸孔的泪水足以说明一切。

“我怕我听错了，小桃姐......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像是汽车在由乱石铺就的荒路上行驶般不住颤抖，但仍然忍耐着，竭力保持镇定。

连我都被感染了......不对，不是被感染，本来就有着与她也许是同等程度的紧张。

我也一样，心中那片幼叶就快要顶开瓦砾，见到阳光。

怎么冷静得下来？

“我说......我也许不够爱你，但愿意只和你过一辈子。”

“我怕听错了，能再对我说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