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好？”

“只好偷偷摸摸过一辈子了。”

“小桃姐没有想过放弃我吗？”

小夏的双手捏着从外套下探出来的衬衫的衣摆，把它们卷起来，再展开，卷起来再展开。

“说什么丧气话呢？”

“只是有点担心......”

“再多信任我一点行嘛......怎么说我在公司的形象都是最值得依靠的人，这可不是瞎吹的......或许我有许多事情都无法做到，有许多想要的东西都没有得到，但是......关于放弃，唯独放弃，如果是物件，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轻易放手；如果是人，最坏的结果，也是她放弃我——”

“我不会的！”

“所以你要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我。”

“嗯......很抱歉怀疑你了，但实在是不安。”

小夏有点像认错的孩子，规规矩矩地正坐低头，一脸的委屈。

我想也没想就伸出手去抚摸她短到刚覆盖住后脖颈的头发，我想安慰她。

“小桃姐要现在去讲吗？”

“嗯......要问清楚刚刚是谁看到的我们，如果是小靡，那先不告诉小荼，不能打扰到她备考。”

“我，那我下次再来，这身打扮太邋遢了......”

小夏今天穿的是偏休闲的运动套装，脚上踩的都是运动鞋，像是还在念大学的学生一样年轻。

因为突然变得坐立不安，所以小夏决定还是先走了，让我短信联系她。

在门口告别。

时节已经走到春天的末尾，天气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可能因为白天是晴朗的日子，所以夜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冷了。

“那就......再见了。”

“嗯，再见。”

小夏只将门打开了一条不大的缝，很别扭地侧着身子挤出去，我有些纳闷地替她把门完全打开。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但这毕竟还算在城市里，夜晚的街道两旁仍亮着许多光。

何况晚上从小夏到自己家的路我走过，一整条路上都是有路灯的。

“小桃姐......再见！”

小夏刚走出门口就回过头冲我挥手，我微笑着挥手回应她。

有些，特别的感觉。

跟有的时候向女儿们说再见类似的感觉。

对着熟悉的人，对着会在心头牵挂的人，约定下次还要相见。

因为相信还会见面，所以不舍的情绪不是很浓，但因为下次还会相见，所以期待变得很重。

“小桃姐，再见了？”

“知道了，再见了啦。”

小夏一步三回头，感觉她会一直这样到我视野的尽头。

有种想把门关上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没那么做，因为——

我竟然也有些想要小夏那么做，希望小夏一直看着我，直到看不见我之前，眼睛里都是我。

“小桃姐再见！”

“嗯，再见。”

小夏已经走到路边了，离门口大概十米的地方，所以她用喊的。

而我以我说话的声音她应该是听不到了，但我还是对她说再见，外加挥手。

她会对我说再见到多远才停止呢？

心底忽然生气这个疑问。

然后就看见小夏狂奔回来，像一阵风一样来到我面前。

“怎么回来了......”

“忘记一件事——”

她往我嘴唇上轻轻啄了一口，然后跑掉，跑回路口。

我用手指触摸着嘴唇，刚刚升高的温度在并不温暖的夜间空气中很快就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