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试。”

一个像是做兼职的大学生模样的店员很殷勤地带我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一边与我闲聊一边帮忙穿婚纱。

有一半的聊天内容是她不停地夸我，然后我“诶，是吗”、“真的吗”、“没有啦”地谦虚。

仿佛是排练过的对白一样，感觉有些无趣，甚至到了对于“合适”、“漂亮”这些词产生反感的地步......

但看着镜中自己穿着婚纱的模样，不得不承认，比平时漂亮好多......

而且有种奇特的感觉，像是——

赤身果体躺在细软的沙滩上，微冷的潮水缓缓冲来，漫过身体，浸润了每一寸肌肤。

非常舒服，但是因为赤果着身体所以很不好意思......

窗边的椅子上放着脱掉的T恤，莫名有种跟过去挥别的感觉......尽管知道这婚纱只是租的，而且只能穿一小会儿，但那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实在太强烈。

店员开始跟我推荐价位再高一点的婚纱......

我看过，那种婚纱看起来是很华丽，不仅花纹复杂，为了让长裙显得立体好像有好多层，身后的裙摆也拖得很长。

确实更有气质，但让人感觉穿上它，身边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有种孤独的美丽。

而我是要跟小靡一起的，所以不会选那种显眼过头的婚纱。

真要比起来，身上这件婚纱只不过是店里中等的一套，但我觉得如果是两件婚纱在一起，这种是最好的。

打断店员的滔滔不绝，我让她带我去小靡换衣服的房间。

房间里店员也在跟小靡聊着天，小靡比我还要敷衍，“嗯嗯”地随口回答，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

她真的看自己看到出神了，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

小靡是背对着我的，看到她稍微露出的背部以及雪白的后颈，我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不是欲望，不是任何冲动。

而是过去“这个时候的小靡好漂亮”这种认知在燃烧，然后新的认知从灰烬里生长出来。

当然不是说过去的小靡不漂亮了，只是现在眼前人的模样，光是静止着一动不动，仅仅是光洁的肩，就让我忍不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

生怕那只是水面的倒影，轻轻吹气，影像就会随着波纹破碎。

小靡选的跟我是同一款，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着我选的同样的款式。

其实我觉得她可以穿裙摆长一点的那种款式，因为气质更搭。

我甘愿做她的陪衬。

在别人面前，我一直是个大大咧咧，无所顾忌的人，当然不会到冒犯人家的程度，但从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

就算在母亲面前，我也只是深深地怀着感恩之心，不觉得低母亲一等，事事需要考虑到母亲的意见。

唯独面对小靡，只要她说，我愿付出所有。

就算需要我痛苦，也会去做。

然而这样的事在我们之间从未发生，她甚至不会逼我好好念书，尽管这是最最基本的事情......

“小靡。”

我出声喊她，她撇开店员的言语，撇开一直在注视的镜子中那个迷人的自己，循着声音转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想躲开视线。

因为，她那么漂亮，我怕我会脸红或者露出跟平时不一样的表情，不太好意思看她。

但是当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相信她看到我的时候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甚至......

我鼓起勇气就只盯着她的眼睛看，像是玩谁先眨眼谁输的游戏一般。

她先是睁大了眼睛，视线上下扫了一遍，然后停在我的脸上，接着她的脸红起来。

赢了——

当她脸红时，我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她就算红了脸，还是一直看着我，我能感受到她压抑着害羞的情感，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看我，一直看着我，仿佛每一秒都是第一秒。

所以最后是我输了——

我装作被窗外的什么东西吸引过去一般移开视线朝向窗户的位置，然而窗帘是拉着的......

只好尴尬地回过头。

小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姿态优雅地走到我面前，裙摆摇曳。

她的脸很红，但是目光很执着。

我的脸很热，热力让我的眼部肌肉充满活力，眼睛到处转。

“姐姐很好看......无论是穿着婚纱的样子，还是害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