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眼里，夏想看了诸如不舍、遗憾、决然等等情绪，无论哪一样，都让夏想心头一颤。

分明有一盏茶的时间，夏想清楚夏志邦只是不想说而已，他们夫妻二人大抵希望夏想能平安活下去，而不是走上虚无缥缈的报仇之路，是以一个字都不愿说。

“爸…爹，你不要说了，我是不可能走的。我知道你们想要牺牲自己，让我逃脱被他们控制，但他们既然能找上门，难道就不会再次找到我？”夏想说道。

夏志邦不说话了。

以快活楼的能力，宛如大海捞针的去找一个普通人只是不容易，但并非不可能。

“爹，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其实就是我跟他们走。他们想要我替他们办事，自当要教我本事，我可以像你和娘一般，达成他们的要求，脱离他们的控制。就算这条路走不通，不是还有你们二老吗，你们自此苦练十年武艺，将来救我出来的可能，不是比眼下就与他们动手更大？”夏想再次说道。

事情当然比夏想说的更为复杂，但这确实一条更有希望的路。

见他神色有所松动，夏想补充道：“爹，何况你们不是本就想要我出去闯荡，此番不就是最好的机会，这就是天意。”

夏志邦终于开口道：“你可知快活楼是何地方？”

“如果我没猜错，应当是杀手组织吧。”夏想说道。

“不止如此，它背后的势力极大，规矩森严，我和你娘在其中十多年，甚至连共有多少人都不清楚。而且每每执行的任务都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因此丧命。”夏志邦沉声道。

“爹，我会玩会偷闲，会好吃懒做，却绝不会死。”夏想无比自信道。

夏志邦：“……”

“我不同意。”王月玲想也不想道，“就按你爹之前说的做。”

夏想一改他们眼里往日的惫懒和不懂事，平静道：“娘，腿长在我身上，你想它们利用你和爹的牺牲逃跑，我却想它们留下来，一家人整整齐齐。”

“你长大了。”良久，夏志邦长叹道。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长毛，长大。人亦然。

王月玲还待说话，却见夏想已推门出去，只留给他们一道坚定的背影。而她则被夏志邦拉住，瞬间明白丈夫心意的王月玲眼眶通红，扑到他怀里，拼命捶打他胸口。

人已泣不成声。

第三章 丧心病狂

夏想被带上一辆马车，上车的瞬间，就被打昏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人已从马车，到了一间密闭的屋子。

但他可以肯定，眼下是晚上。因为他是清晨出的门，而他之前险些石更，他一天只在两个时段会自然而然的石更，一是早晨，二是晚饭之后，这是被殷素素她们锻炼出来的生物钟。从不出错。

屋里还有很多人。

因为比他们率先醒来但依旧在装昏的夏想，还听到了许多呼吸和应当同是被打昏，乍一醒来，摸到后颈痛楚，发出的轻吟。

戴着眼罩的夏想虽未细数，但推测屋子里的人，有十数人之多。看来快活楼这一趟并非是针对他们一家，而是挑选了很多新人，他们只是恰巧赶上了而已。

“全部把脸上的眼巾摘下来。”一道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夏想的思路。

屋子里很暗，是以摘下遮在眼睛上黑布的夏想等人，很快便能视物。夏想看的很仔细，连每一个角落都不曾疏漏，但即使如此依然花不了多少时间，因为这间屋子，除了人简直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

每个人都在互相打量，一共十七个人，其他十六个人年纪都在十七八岁，身高俱都五尺三寸，一个普遍又令人觉得舒服的身高，长相皆都普通，属于只看一眼，绝不会记住的容貌，夏想站在其中，实在太过鹤立鸡群。

夏想大抵清楚，这十六人应当是快活楼严选出来的，适合做杀手的苗子，而他自己，更像是来凑数的。

屋里除了他们十七个人，以及一个黑衣人之外，还有十五个女人。这些女人有的很老，老到脸上手上的皮都皱在一起；有的很丑，丑到你分明没吃饭，却感觉很饱，而且撑到想吐；有的很胖，胖到你不禁替她们担心，她们呼吸是否都有困难。

十五个，连一个稍显普通的都找不到，夏想不得不佩服快活楼行事的严苛。但十五这个数字让他皱了皱眉，这里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些女子，而他们有十七个人，而这些女人只有十五个。

居高临下的黑衣人目光一一自他们脸上扫过，几无人敢与他对视，装作胆怯的夏想也不例外。

只听他说道：“一入快活楼，就有数不清的银子和美女，就可以改变你们平庸无趣的一生。但你们眼下只是运气好被选中，想要入楼，还差的很远。你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她们当中选出一人，在这里交合。相信你们已经暗自数过了，她们只有十五个人，你们却有十七个，所以你们要竞争，最终挑不到人的两个，就会被淘汰。”

听他说要与她们交合，这些不管是经过人事还是未经人事，只是对此道有些憧憬的少年们，简直要吐了。再听他说可以淘汰，他们的眼睛俱都一亮。

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的黑衣人冷笑道：“在快活楼，淘汰者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夏想之前就想过事情恐怕不会如此简单，但实是没想到会这般变态。要交的对象已足够丧心病狂，竟是还要上演30P现场？

足见快活楼想要培养的，是毫无道德底线，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而不是活生生的人。破而后立，他们先破除某些近乎天性的善良和底线，再立起来的，就是他们想要的恐惧听话、冷血弑杀等等。

“我不要，你放我走，我不要加入你们！”

“还有我…啊。”

黑衣人手起刀落，说话的两个少年当即殒命，其中一个更是头和身体都分了家。这样血腥的场面，立时镇住了所有人。

那些先前来不及说话的，皆都吓的浑身颤抖，脸色白的吓人。

黑衣人的刀很快，丝毫不比时常被林平之包裹的快刀田伯光稍差。而且在夏想看来，黑衣人的刀法无比实用，每一刀都只为杀人而存在。连招式之间的过度都极为简练，仿佛依旧可以用来杀人。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黑衣人杀了两个少年的瞬间，回首又杀了两个女人。人数上还是两个之差。

“不要再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挑选出一个心仪的对象，不要再让我失望。”黑衣人说话的时候，手指抹过刀上的鲜血，一脸嫌弃。

连续见到四具尸体，除了给这些少年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同时还激起了他们的求生欲。只见黑衣人话音一落，他们发了疯似的扑向那些之前令他们作呕的女人。

那副画面，心性坚毅如夏想，都不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