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是一间放农具的小屋，角落与窗台上都有灰尘，看来平时很少清理，但中心的地板处还是略微有清空一小块范围，中间摆了一张矮桌。

上面吃了一半的饭菜说明刚刚还有人在用餐，连汤都还在冒热气，仔细一看果然也是蛙和麻雀。

“没想到你们还是找来了，该说不愧是神明大人吗？想躲起来果然是不可能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女妖们惊讶地转头向后看去，不知道何时，门外已经站着一位黑衣的少女，她面色阴沉，半边脸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但因为她站在门外，青灯光线太暗看不清。

“什么时候？！”众人惊讶了，她们虽然在门外发出了一些动静，但很确定进来时外面是没有人的，她是怎么在七八个女孩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无声无息从房间里逃出来的？

“走天窗爬出去的，很精妙的缩骨功和敛息术啊，几乎把自己的生命体态都降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正宗不慌不忙地转头，“而且你还花了两三秒思考是否趁机溜了，是吧？蝰小姐。”

女孩们惊讶地抬头看上面，果然在屋檐下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即使是娇小的少女也很难穿过，能过那种小窗的一般只有猫咪。

“果然不愧是神，我做什么都是徒劳呢，没错我就是蝰，避而不见的失礼行为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镇里的人无关，要杀就请只杀我一个，和其他人无关。”自称蝰的少女低头说道。

这时她走进房间来，众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少女小半边脸都是黑色的鳞片，从耳边延伸到眼睛，她的一边眼睛是浅黄色的竖瞳，口中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齿，硬生生让这个原本可以称得上是美丽的少女，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不，不会杀你的，我并不是抱着想来篡夺那位鳞大人的神位才来这里的，你应该知道我只是路过，因此没有理由要杀你。”正宗诚恳地说道。

蝰听见后松了一口气，她肯定也是不想英年早逝，但她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可是，我毕竟怠慢了神明，私自跑了。”

女孩们听了恍然大悟，难怪早上神庙没人，原来是主人闻风跑了，大概蝰收到消息以后，担心正宗一行人会对她不利，所以跑了。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种小事，倒是你，既然跑了为何又回来了？”正宗问道，这位少女可是个修行者，正宗可不相信她是在野外过不下去溜回村里的。

蝰犹豫了一下，沉默不语，灯莹却点破了：“很简单，她担心我们对村民不利，所以偷偷溜回来探听消息，没想到就被你感应到了。”

蝰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她微微低头：“那各位大人有什么吩咐？只要不是对鳞大人不利，我一定照办。”

“哦，我们不急，倒是你，要不要先把晚饭吃完？毕竟是村民辛苦做给你的。”正宗问道。

“那个，不用了，呃不对！这是我自己做的，并没有人帮我！”蝰说了一半突然紧张地否认。

“别这么警惕，我真不会对村民做任何事情的，你这即没有养殖的蛙和雀，也没有厨具也没有火炕，不是村民做好送给你的？”正宗笑道，桌上的土碗土煲，分明和老人招待他们的是同款，就连菜色都一模一样，八成是一起做的。

第13章 鳞大人

也许是阶级地位的差距，和蝰的身份所致，她一直对正宗一行人充满了戒心，先入为主地认为，神明必然会计较不敬之罪，而且对于其他神明的神使，也不会带有善意。

因为其他村镇的神明都是这样的，正宗也无法改变其固有观念，但他经过几次说明，还是让蝰相信了他们完全没有恶意，真的只是路过的。

当然蝰肯定是没心情在“众神”的眼光下看着继续把晚饭吃完，当即带着他们向村里的神庙走回去。

“哦对了，我们不是神，你也没必要以神的眼光看我们。”正宗说道，当神总是有特别多的麻烦，他是从来不愿意的。

“我知道，没坐上神位的不算是神，但你们也是那个吧？法力无边的妖大人吧？”蝰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你称呼我名字就行了，我叫正一。”正宗苦恼地报上假名，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个假身份来方便套信息，想要解释清楚反而不好，还不如让少女自己理解。

“是，正一大人，您称呼我为小蝰就行了，村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蝰说道。

“小蝰吗？很亲昵的称呼啊，话说你和村民的关系很不错啊，他们还会给你送吃的。”红月问道。

小蝰脸上露出些许迟疑，不知道要不要承认，灯莹又解释道：“别紧张，我们只是了解情况，因为你是妖族后裔吧，我们之前听说妖族后裔在某些地方是会受到排斥的，尤其你还……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丑。”

蝰的样貌虽然不能说丑，但乍一看是会觉得很恐怖的，约三分之一的黑鳞，一只冰冷的竖瞳，夜晚看见绝对会把人吓一跳。

但进了村里后，现在天才黑，村里还是有一些人在走的，他们看见小蝰都会主动笑着打招呼，并且看见她带着那些大人一起走，还拜托她说几句好话。

在他们看来也许小蝰是唯一能和神明对话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神使之前还想着溜之大吉了。

“呃，也许是因为我作为镇里神使，地位毕竟崇高吧？而且我从小在三草镇长大，镇民们也习惯我的存在了。”小蝰说道。

“这可不是地位能解释的啊，镇民对我们的态度才是崇敬，对你那是亲近。”灯莹说道，周围路过的镇民都会对他们鞠躬，甚至跪拜，但对于蝰则是微笑打招呼，很随意又亲善的态度。

“咪咕，你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吗？出生时脸就有？”兰地划了一下脸颊，指她脸上的鳞片。

“是的哦，我听说我出生时就有的。”小蝰口气平常地说道，本来这样讨论别人的样貌是很没有礼貌的，但小蝰说起来完全不以为意。

也就是说，她完全没觉得自己长成这样是丑陋，或者异于常人，虽然她可能知道自己长得有些特殊，但并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并没有人因为她脸上长黑鳞就歧视或排挤她，甚至小蝰谈容貌时还隐约带了一点欢快和自豪。

“啊，我们到了。”这时小蝰说道，三草镇并不大，眼前已经到那间不伦不类的神殿了，大门口上似乎布有什么禁制，但小蝰一推就开了。

“啊，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正宗一眼看见神庙正中立着的神像，和他之前的猜测一模一样。

“两条蛇？”小焰看着殿中间盘根错节的神像也自言自语道，正面就是两颗狰狞的巨大蛇头，分叉的蛇信子，倒钩的毒牙，漆黑的鳞片，让蛇看起来狰狞又阴毒，本来蛇就是一种令人畏惧的生物。

“咪咕？不是说这里的神明是鳞大人，怎么有两条？”兰地疑问道，眼前的两个蛇头是一高一下纠缠在巨大的红色立柱上，长长的蛇身错综复杂地盘在柱身上，一时无法分辨头尾。

能在这乡下地方做出如此精致的蛇盘柱雕，蛇头栩栩如生，每一片鳞片都雕刻有细节，蛇目的竖瞳也带着一丝光彩，可以说是件难得的艺术品。

唯一能体现它是位神明的特征，在两条蛇的脖子上各系着一条红丝巾，在上面系着吉祥结，下面的丝巾上写着大大的“鳞”字，两条蛇都是鳞，也许这就是鳞大人的由来。

“他们谁是鳞大人，还是说两条都叫鳞大人，原来这个村也是双神共治吗？”小焰问道，他们并不意外三草镇的神明居然是大蛇，这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会有两条。

“不，鳞大人只有一位。”小蝰说道，众人疑惑地看着她时，她继续解释道：“这两个头，都是鳞大人的。”

“双头蛇？看不出来嗷？”雪若疑惑地左右摇摆着狼头，但无论怎么看两个蛇头都差距甚远，完全看不出脖子的分叉处。

“啊，原来如此，首尾都是蛇头。”正宗却已经看出端倪来了，听见正宗的提示，众女也渐渐露出明白了的表情。

原来这巨蛇的两端都是头，因为纠缠在立柱上，看着错综复杂像打结一样，一时间无法分清蛇尾，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这其实只有一条蛇神，还找不到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