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曲儿：“……”

在如此直观的威胁下，她沉默了两秒，长吁一口气，有些悲伤的目光，看过去。

“母亲去世了，父亲出走了。”

“他杀自杀？”

“他杀。”

“别跟我说是念老派他们执行任务致死这种狗血的情况。”方希说，“谁都可能犯这种错误，老爷子却不会，他安排任务失误的可能性约等于男女握手后后者怀孕了。”

“不是。”念曲儿说，“我的父母只是普通人，能力者的基因传承，未必会显露在外。”

方希骤然沉默，像是无言的枭。

他猜到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你有在对策局学过能力学，你就应该清楚，能力者的基因遗传到后代时，是分显性与隐性的……我记得樱岛的古族对这些研究颇深，他们一直都信奉血脉论。”念曲儿说，“尽管我的父母都没能觉醒能力，但能力者的基因还是遗传到了他们的孩子上……也就是，我。”

“我看过绝密档案，超高危异能【算仙】，排列在我后面。”方希说，“天生异能，不可限量。”

“‘排列在我后面’这句话是多余的……”

念曲儿叹了口气，“在我还是胚胎的时候，我便拥有着能力……忽略生命本质的话，当时的我，等同于一个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吸收能量的物体。”顿了顿，“在一个凡人的体内，在……我母亲的体内。”

“不是二十四小时。”方希突然道。

念曲儿看了过来。

“如果是二十四小时，你根本没法存活到十月怀胎……母体死去，胎儿怎么可能活下去呢？”

方希说着这些，微微仰起头，眼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回忆着什么……

“准确来说，应该是二十一小时……大概会有浮动，但应该不会相差太多。”

寂静的小餐馆，零零落落的顾客，靠里的桌子，他就这么坐在念曲儿面前，静静诉说，像是细丝的雨，安静得让人沉醉。

“婴儿过于强大的能力对孕育者来说是极其沉重的负担，当他于母亲体内成型时，那种对生命力的汲取会让孕育者痛苦不堪，庞大的能量让普通人时刻保持极端饱腹的状态，躯体就像是撑满了空气的气球，这种感觉让人难以进食和入眠……”

“婴儿每天只有三个小时的休眠期，而孕育者要在这三个小时内完成进食和入眠这两大基本需求，而剩下的二十一个小时……都只能承受苦难。”

“但她还是把你生下来了，而后，痛苦死去。”

他的声音很淡，有些恍然的话语，像是对念曲儿说，又像是喃喃的自语……念曲儿看他这幅样子，心中，浮现出些许痕迹，在脑海中拼合，凝聚，最后，只化为一句话——

“……仁王？”

她用得是疑问的语气，神情却像是笃定了什么。

“原来如此……你也是……”

“对。”方希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那笑容中，多了些许意味……

很难说因为什么，但在旁人看来，却不复之前的冷漠淡然，而是多了几分温暖的，春日一样的味道。

“所以，你恨念长歌？”他问，“恨他让你出生，让你母亲因此而死，让你父亲弃姓而离……”

“这样的情绪……确实是有一些的。”念曲儿说，“可他待我这么好，说是仇恨，不如说是我的任性，迁怒。”顿了顿，“真正该承担这个错误的，是别的人。”

“嗯？”

“方希。”她叫着名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直视男人的眼睛，后者看过来，瞳孔中，俏丽的脸庞上，生出些平淡的，解脱的味道。

“念奴娇要成为完整的【算仙】，必须要以我的消亡为代价……那么，我能接受这些吗？能安然去死吗？”

“能么？”方希问。

“能的，或者说，我希望如此。”念曲儿轻声说，“真正该承担错误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

“爷爷说，没有谁拥有生来的罪恶……可在我看来，有。”

“不知者无罪的话，要警察做什么呢？所以，我的出生，本就是一种罪恶。”

“我是个软弱的人，不像奴娇那样强大，她答应我，在我消亡后，她会继承爷爷的位置，成为对策局的算仙……”

她的自述，没能继续。

啪——

手掌落下。

耳光响亮。

第23章 复活

清澈的耳光声，像是摔碎的玉瓶。

这一巴掌力度不轻，抬手，扬起，念曲儿便飞了出去，沙袋一样，从椅子上挪了半米左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般人挨了，估计会当场脑震荡。

她今天穿得是裙子，虽然不短，却也依旧有走光的风险，好在这姑娘向来谨慎，穿了安全裤，倒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此时的念曲儿明显没有闲心担心这个，她下意识捂住脸颊，触感，火烧一样的热，辣辣的痛楚，虽然没有镜子，但估计已经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