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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2 / 2)

她一直如刚才那般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的眼睛,直到我的脚步停下来,我又一次的变得优柔寡断起来,觉着自己无用,心里羞愧不安。

“那么,理由呢?”

“理由?你想知道这种东西吗?”

“知道你的理由,然后推翻掉它,让你重新接受我的提议。”

“如果你愿意听。”

“我正在听了。”

“如果说理由的话。”黄泉音调微妙的想了一会儿,“应该是从彻你讲给我那个方法开始。”

“对那个方法有什么疑问?”

黄泉摇摇头,“不是对方法的怀疑,而是一些关键性的地方有冲突。”

“比如说?”

“比如说石头可以实现的愿望。”

“觉得那种愿望不可能实现?”

“非但不是,而且已经用掉那个只有一次机会的愿望。”她说,“当然,时间是在彻你告诉我交换杀生石的那个方法之前。”

“什么愿望?”

她继续摇头,“不必说,彻你清楚有这样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我还是想知道。”我这样说,然后看黄泉一眼,又不忍心松了口,“如果可以的话。”

她想了想,然后点头。“嗯,可以解释给你听。”

“彻你刚找见我,就是说我被杀生石控制之后你一开始召见我的那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不稳定吗?”她这样说,然后像是要让语气欢快一点的呼出来一口气,“那个时候夜里连觉都不敢睡,整个人的意识都要腐烂掉,在梦里总是梦见自己杀掉了彻你,然后躺在你的尸体旁边,从你身上伤口处流出来的血都要淹没掉咱们两个了。”

“早晨睁眼醒过来时,脑子更加的混乱,什么都想杀掉,什么都想破坏,总是想起来彻你和那个雪之下的事情,然后整个人都变得燥乱,现实和梦境的那条界限因此被我磨损的越来越淡,我真的害怕起来哪一天杀了你之后才意识到不是在梦境中,然后自己抱着你的尸体痛苦,想过离开你来着,可是实在不能再和你分开,我连想都不愿意那样想一次了。”

黄泉强撑着要从床上坐起来,我抢走过去双手扶了她的身子,然后慢慢扶她靠在床头竖起来的枕头上,她把手放在自己腿上的毯子上面,俯视着那十根手指,妄图想要从那十根手指中看出来整个世界的神情。

“我害怕伤害到你,又舍不得彻你远离我而去,那时候咱俩好不容易在一起,再分开一次,哪怕是短时间都能要掉我的命,但梦的内容又不断的告诉我我愈来愈变得不受控制,并非是我对梦的程度危言耸听,说实话,彻,那段时间我真有过杀掉你的想法的。”

“你做了什么?”

“许了愿望。”

“对着杀生石?”

“一开始只是抱着说不定可以试试的想法那样做,对着身体的杀生石说出来永远不伤害到彻这样的愿望,然后渐渐的发现自己在面对彻你的时候没有了那种之前的狂躁感,好像沙漠里的人突然捡到塞满冰块的冰箱,里面甚至还有好几个大西瓜。”

“这种……愿望吗?”

黄泉点点头,“嗯,这样的一个愿望。”

“之后答应下来治疗,却一定要把时间安排在结婚之后?”

她点头,“是,想着拖下去时间,自己对身体做了估计后觉着撑到那个时间点刚好。”

“也就是说黄泉你从来没有过自己身体被治好的期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做小丑行动了?”

“非常对彻你不起,但是。”她说,“唯独和你结婚的事情是真正渴望,渴望到心底里的东西,想当彻你的新娘,虽然知道自己马上会死去,会让彻你伤心不已,可还是有这样这样额的想法。不过那已经不重要罢了。”

我突然觉着悲怆中来,本来已经稍微熟悉的木屋一下子变成了我的终结炼狱,所有的风景更改,我陷入泥沼,连自救都不能,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罢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婚之行(其十四)

我站起来,把买回来的东西都归拢在一处,为了让阳光透进来而打开的窗子被我关上,屋子里光线暗下来,外面好像风停了,温度也回升起来,我对着墙壁发呆好久站着,之后回身便冲着黄泉说:“嗳,黄泉。我们试一下好吧,说不定还能够有机会让你……”

她坐在床上,稍微抬起来眼神看我,那些神态,动作,无疑是在无声般向我乞求着什么,她费力的竖起来自己的右手手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再说这些话下去。

陵园是一座山,木屋在山的角落里,可以远眺见那些落在山坡之中的碑碣,一些土包连起来看和天际平行,然后顺着线儿往前展开,整座山上都是黑松,山顶被松树林围的影影绰绰,怎么也看不见内容。

我推开门靠墙站在门外,白彻的蓝天和哪里飞来的金丝鸟在头顶的松树上盘旋,溪流那边有阳光反射出来,璀璨璨乱迷人眼。

我仍回头看着屋子里的情况,黄泉用双手支撑着她的身子,我眼见着她这会儿伤病加身,本来设计好的治疗方法也一股作废掉,心中已是惶惶然无所凭立,又清楚明白她命在须臾,从相遇到至今我和她从来以一条活生生的绳子连在一起,我是这样想着的,但现在突然绳子断裂,所有的痛苦灾厄全部划过去她那边,我连替她分担都做不了。

她一个人悲苦,一个人难过,她将会死去,而那本来该是我的宿命。我想从这些故事中探究出来什么蛛丝马迹的东西,然后突然想出来能把她拉出来泥淖的方式,但所有的思考都只是虚无缥缈,因为从未有过那样的东西存在。

黄泉并非自愿追求痛苦与死亡,是我一步一步将她推到了那处深渊,深渊中黑不见底,我连跳下去陪她一起都做不到。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我蓦地想起她之前刚同我讲了的话,她说她唯独和我结婚的事情是真正渴望,渴望到心底里的东西,想当我的新娘,虽然知道她自己马上会死去,会让我伤心不已,可还是有这样的想法。

我彻底的转了身过来看黄泉,我看她的脸,看那眼睛,她以同样的神情久久的,一动不动的看过来我,甚至全身的肌肉都不动一下,我只觉着黄泉的那番话在我的耳朵里面突然炸裂开来,然后如同夏日的雷声般轰轰作响而不停歇,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唯独那番话存在在了我的记忆里面。如同数据刻入光盘一样烙下来印痕。

那些金丝雀儿开始享受起来日光,松树被太阳照的沙沙响,隐约中可以听到市区那边的车笛……这一切都和我无关,我终于重新踏进来木屋里面,黄泉的黑发宛若细柳垂髫那般四下铺陈,面容埋在发丝里面,看上去苍白无力,甚至呼吸都困难一般。

我走过去床边,半跪下来在床侧,一动不动的看着黄泉的脸庞,用着很轻很轻的动作,我猜想不出来自己这时候是个什么表情,同样也猜不出来黄泉表情下面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我无从推测任何东西,即使我已经自认很了解黄泉,我什么都猜不出来。

“彻?”黄泉唤我。